在一眾嬉戲打鬧的孩子們當中,即使是走在放學路上也沒有放下手中書的白露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在林蔭和微風下讀書,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小姑娘穿著仿佛全國統一的藍白色校服,但這份為掩蓋差距而生的校服此時失去了它的意義。恬靜而認真的態度讓人不忍心打擾,懵懂而柔弱的模樣讓人心生嗬護。
夕陽、小女孩、精裝書、斑駁的光影、鬱鬱蔥蔥的銀杏、以及馬路另一邊的蔚藍湖泊……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幅美好的畫。
但林晟對這幅越來越近的畫並不感冒,如果他不想讓這張畫成為絕唱的畫,那他就必須做那焚琴煮鶴之輩。
“喂!小姑娘,不看路的話,小心摔倒哦。”
埋頭讀書的白露聽到一聲懶洋洋的招呼,她有些茫然的抬起了頭。
視線略過這位倚著樹幹小憩的青年、略過他有些邋遢的白色短袖、略過他疲憊但難掩帥氣的臉龐,最後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漆黑的眼眸如夜空一般深邃,既有皎月一般的溫柔,又有夜幕一樣的悲傷,又仿佛有無數繁星點綴其中,閃爍著渺茫而倔強的光。
不知怎的,迎著這樣的視線,她感覺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但下一刻,對方主動錯開對視,令人心悸的沉重瞬間消失。疲憊的臉龐依舊疲憊,慵懶的神態依舊慵懶,仿佛剛才全是她的錯覺。
白露對於那一閃而逝的視線感到困惑,但她隻覺得自己看書太過入迷了。
不過對於這位好心提醒的大哥哥,她還是露出了一個可愛的微笑,“不會的,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然後,她就低頭繼續看書了。
“我不是想聽你說‘謝謝你的好意’的,我想讓你不要在危險的馬路邊上邊走路邊讀書!懂嗎,小書呆子?”
小書呆子這個稱呼讓白露感到不適,她皺著眉說,“哎,你有病嗎?”
“你怎麼跟我一樣沒禮貌?不過你猜對了,我確實有病。”
林晟完全不按套路的回答讓白露的腦子一下子沒拐過來,心地善良的她下意識的問道,“那……那你有什麼病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我有什麼病呢?”林晟托著下巴沉思道,“啊,有了!林晟病,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等他抬起頭,發現白露已經走遠了。
白露悄悄加快了腳步,她感覺有病的其實是自己,竟然和這樣一個怪人糾纏半天。
林晟跟了過去,“哎!你別不信啊!我是這種病有史以來第一位患者,以我的名字命名沒什麼問題吧?”
“嗬嗬。”白露翻了一個白眼,但看起來還是很可愛。
小姑娘心裏已經認定了這是一個怪人,本著遠離他的心理,步伐竟再度加快。
林晟這次沒有跟上去,他隻是笑了笑,不再說話。
前戲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隻需要調整好狀態,牢記一些細節。
即將到來的危機,容不下他半分的懈怠。
用餘光看到怪人並沒有跟上來的意思,白露鬆了一口氣。她鬆開左手手腕上的電話手表,攤開那本精裝書繼續讀了起來。
她也覺得有些疲憊了,逐漸放緩了步伐。
不遠處嬉笑打鬧的同學們忽然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白露心中頓時警覺了起來。但還未等她反應,她便感到自己像隻小雞一樣被抱了起來,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飛奔。
“你就非得現在讀這本書不可嗎?”
她看到了熟悉的白色短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頓時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果然是個壞人!
她飛快的按下了電話手表側邊的按鈕,然後狠狠的咬向胸前這隻一直箍著她的手臂。腦海裏回想著那些老師的教誨,正要進一步掙紮時……
“轟!”
一輛失控的銀白色汽車忽然擦著兩人的身子撞上了一旁的大樹,並將其撞成兩截。
白露一下子就被嚇呆了,她下意識的想象著如果自己沒有帶走時會發生什麼,就感覺全身都在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