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講了一個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故事。
我是京城人,原在翰林院任職,是翰林院學士。那時年輕氣盛,為人鋒芒太露,原本這也不是實官,就是加銜用的。主要是幹通過考試以選拔官員的事。權貴們都想把自家子侄放進官場,但是自家子侄又是紈絝子弟,科考過不了。他們就或請人代筆,或調換試卷,調換名次。我不忍寒門學子十年寒窗苦讀付之東流,拒不和他們同流合汙。於是他們就把我流放到樓蘭府落日山丘的一個貧苦的小村莊,父母因為年紀大了,又因我被流放而氣鬱傷身,在路上就染病去世了。
我萬念俱灰,鬱結於胸,覺得天都塌了,到了流放地以後就倒下了,大有追隨父母而去的趨勢。官差把我扔到當地的一戶農家就回京複命去了,那戶農家膝下有一兒一女,都是老實本分勤勞善良的人。還幫我葬了父母。兒子為長,叫春生,女兒為幼,名為巧娘,人長得很秀麗,又是幹活的一把好手,且對父母很孝順。十裏八鄉的媒婆踏破了門檻,可是都被他以哥哥還未成親為由拒絕了。
巧娘待我極好,一直對我噓寒問暖,照顧有加,給我洗衣做飯,熬湯換藥,陪我聊天寫字,還願意聽我碎碎念。在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我終於痊愈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是被流放之人,我怎麼忍心拖累她。本來我已心如死灰不複溫,但是巧娘硬是用她用她的熱情把我的心複溫了,時間長了,我對她慢慢的產生了情愫,終於在一個雷雨之夜,與她行了夫妻之禮。有一就有二,不久,她懷孕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她的家人大怒,問我意欲何為,我決定娶她。這時候京城傳來消息,說當初陷害我的權貴因送入宮中的女兒毒害皇子連累母族已被抄家滅族,樹倒猢猻散,眾官紛紛落井下石,於是牽扯出我這樁舊案,於是我官複原職,要我回京麵聖。
然我已經對官場失望透頂,厭倦了虛偽和爾虞我詐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官場。我打算回去辭官,順便把父母送回祖墳安葬,落葉歸根,然後把京城的祖屋賣掉,以後就安心和巧娘生兒育女,過返璞歸真的田園生活。臨走的時候,我拉著巧娘的手依依惜別,萬分不舍,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我辦完事就回來,讓她安心等著。她噙著眼淚,塞給我一方手帕和一個香囊,還有一包銀子。我還記得,香囊是我喜歡的梅花的味道。因為我跟她說過,我最喜歡梅蘭竹菊四君子中的梅花。
我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了這些事情,頭也不回的的往樓蘭府落日山丘趕,在路上就聽到了那個村莊遭山匪洗劫,一個村莊的人都死光了。我當時就發瘋了,趕到那個村莊,村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巧兒家的大門和巧兒的房門上都有血跡。當地的地方官怕人死太多會傳染瘟疫,硬是把屍體集中在一起全部燒了,我連屍骨都找不到。我當即就暈倒在地,一病不起,在床上養了一年多,就到了這裏做了守林人,對外稱是被流放到這的。手帕和香囊我至今片刻不離的帶在身邊,可是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巧娘了。
離墨文兩行清淚從他的眼中蕭然而下。
雨田也是淚流滿麵,哽咽不已。
他想,一開始見離伯伯就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想不到是這麼一段讓人傷感的往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
雨田沉默了。他想到了那個小姑娘。小姑娘說要對自己以身相報為奴為婢,她對自己有這份情誼,那我.....他感覺自己心裏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越來越強烈了。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治好小姑娘的臉,然後再問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離伯伯,您說怎樣才能找到雷擊騎馬布?”
“要用那個東西當引藥治病的人對你很重要嗎?找這個有很大的危險,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這個東西。”雨田別過臉去,但是半邊紅色的臉和耳朵出賣了他。
離墨文笑道“我明白了,小孩子長大了。看運氣了,如果今晚上會打雷下雨的話,你就會得償所願了。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我幫你弄回來。”
雨田瞪大眼睛:“您不打算帶我去嗎?我要去。”
“你這腿,你動都動不了,開什麼玩笑,我去就行了。”
“這個啊,我已經好了。不信您看。。”雨田自己下床了,站在床邊。
離墨文在雨田下床的那一刻就下意識的去阻止他,可眼見他下了床還自己站起來了,十分的驚訝,那伸出的手都忘記收回了。
他愣了半晌,呐呐的說了一句:“你這方子真是神奇,真是不可思議。”
轉身出去就拿來了根木棍子,說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想不到你這麼快就用上了,來,試試。”
“離伯伯您真的是想的太周到,你讓我怎麼感謝你才好。”雨田由衷的感謝道。
雨田接過棍子,拄著走了幾步,感覺還好,痛楚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心中再次感歎《杏林經》的神奇,這也太神乎其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