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得對,世俗世界中真正缺乏醫療資源的是民間,曆朝曆代為官者皆視自身性命如珍寶,何人真正關注民眾多艱疾苦?自己有幸獲得《杏林經》與《斬邪訣》,便應當為那些身陷困境的貧窮百姓治病,杏林解囊,懸壺濟世。從此以後,不能僅局限於桃源村的小天地,還要走上江湖,替天下百姓治病,同時積累豐富的診治經驗,傳承後世。想到這裏,雨田感到全身充滿力量,宛如背上了重大使命,挺胸抬頭,目光堅定地向前望去,卻不知不覺走進了集市。
雨田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身旁是經營草藥的攤位,擺滿了葛根、黃芪、丹參等草藥,散發出濃鬱的鄉土氣息。
“小夥子,是你呀,還記得我否?”旁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一把緊緊抓住雨田的手臂。
雨田定睛一看也笑了,正是那位草藥攤主,之前曾經帶他去過青牛山的飛升洞,雨田便是通過洞中的捷徑抵達幻瑩穀的。
“趙老爺子,原來是您呀,上次借用的羊角燈尚未歸還。”雨田見到熟人,興奮不已。
“快過來坐下詳談。”趙老爺子搬來一張小板凳,示意雨田坐下。
“商鋪生意可好?”雨田熱情地詢問。
“現在主要賣膏藥。奇特的是,原本每日隻能售賣出三五貼,近期卻接到了一筆大訂單,需求高達數百貼,但必須按照訂購者提供的藥方調配,今日我正是來交付貨物,完成事務後正欲離去,恰好碰見了小夥子。”趙老爺子如實告知。
“真是奇事一樁,能否讓我看看藥方?”雨田對神秘藥方產生濃厚興趣,渴望了解其中玄妙。
趙老爺子深知這位年輕人雖年紀輕輕,卻是身懷絕技的高人,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張藥方,恭敬地遞給了雨田。
雨田仔細端詳紙片上的字跡,臉色頓時變得異常嚴肅。
“這並非醫治疾病的方。” 雨田如是說。
“既非治療疾病的方子,那究竟是何物?”趙老爺子有些困惑地發問。
雨田手指著方上的字跡解釋道:“此為驅邪之用,如您所見,其中包含朱砂、掃帚灰、拖鞋底的塵土及黑狗尾毛,藥引子則為童子尿,且嚴格要求為三歲以下的。這些均為防邪所必需之物品。”
趙老爺子疑慮重重地說道:“那麼究竟應該防範何種邪祟?”
雨田皺著眉頭思考道:“可能是人死後屍體變化引發的吧,究竟是何人所求呢?”
趙老爺子吞吞吐吐地說道:“應是芳草林地區那邊義莊的人。”
“哦,原來如此,看來那裏似乎有些狀況。”雨田若有所思地道。
“小夥子,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訂這藥品的人的穿著頗似一位道士,但他麵色異常難看,眉心處呈現出黑烏之色,眼神也飄忽不定,莫非真是鬼魂附體?難道說,在朗朗乾坤之下竟然真有此類詭秘之事?”趙老爺子心存恐懼地敘述。
“那個人已離開了嗎?”寒生問道。
“拿了藥便匆匆塞入一隻大型黃色口袋,前往專門停放牛車馬車之處,怎麼了?”趙老爺子不解地詢問。
雨田回答:“這張方並無實效,那人已經離去多久了?”
“已有一段時間。”趙老爺子回應道。
雨田說:“反正我須前去搭乘馬車回桃源村,先行告辭。若能遇上此人,便助他一臂之力。”雨田詢問了此人相貌,隨後與趙老爺子道別,向馬車停放之處奔去。
馬車停放之地,人流湧動,熙熙攘攘。
雨田一眼便發現了那人,他靠坐在車站前的一棵大樹下,旁邊擺放著一隻大型黃色口袋,前衣襟敞開,露出雞皮般粗糙的胸部,正在撕開一貼狗皮膏藥打算貼在心口處。
雨田走到他身邊,站定下來。
這人大約五十多歲,身形清瘦,身穿灰色對襟上衣,黑色棉布長褲搭配布鞋。正如趙老爺子所述,他麵色枯槁,眉心處有黑暈,似乎身患重疾,口唇青紫,不停地急促呼吸,牙齒呈現黃黑色。
“您是否感到身體很不舒服?”雨田注視著他詢問道。
那人睜開眼睛,看到麵前出現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鄉野年輕人,並未放在心上,僅僅哼了一聲,不再予以理會。
雨田微笑著說:“您所用的膏藥效果並不佳,雖能解除一般的邪靈幹擾,但無法真正驅趕鬼魂。”
那人聞之大驚失色,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雨田,口中喃喃道:“你,你在說什麼?”
雨田彎下腰來,對他和善地微笑,進而解釋:“朱砂乃是鎮魂之物,掃帚灰、鞋底塵、黑狗尾毛皆為民間常用驅邪之品,三歲童子尿雖純淨,然陽氣微弱,如此驅邪法,在鄉野間或許能驅趕黃鼠狼精怪,然而對屍變則無能為力。”
那人驚恐得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