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眾人的思緒被凝霜換回,平淡的嗓音在四男耳邊回蕩,沒在空氣中。
楚雲天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麵色蒼白,勉強一笑道:“到了麼……”連續十三天晝夜不停地趕路絕對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就算自家二哥拖了他一長段路也吃不消啊,體能和內力都到極限了。
“一天時間。”拿來休息。凝霜沒說完,但眾人都聽懂了。還站著的三人也終於堅持不住,不顧形象地躺在地上緩緩睡去。
金烏西沉,當最後的一縷陽光泯滅,那殘餘的溫暖也隨之消散。
死寂的森林裏,漆黑一片。斑駁的碧空上,群星閃爍的微光通過葉間縫隙照下。
有人深睡,有人淺眠。
“謝謝。”不知何時,少年感謝的聲音響起,平淡的,在空氣中泛起陣陣漣漪。
半響,無人答話,卻有人勾唇。
不知這“謝謝”二字,可有人理解它的深意?
少女輕靠在樹邊,夜裏的星光撫著她的臉頰,她看著一抹黑色的身影輕笑道:“記住了,我的名字,凝霜,攸雨凝霜。我給你這個資格!”
少年半掩著的眸霎的緊閉,又猛的張開,他定定地看著她嘴角那一抹不明的弧,也跟著輕笑起來:“記住了,我,天邪,楚雲天邪。我也給你叫我名字的資格!”
兩人都有幸理解這其中的含義,單是這僅僅的兩個字,足以讓他們彼此相識。
感謝她肯帶他們進來有之,感謝她這十三天來的“訓練”亦有之。
“嗬嗬……”少年和少女的輕笑聲在這裏回蕩,不斷交織、相應。
夜,涼如水。
次日,竟是陰天,森林中飄起了一絲絲讓人難以察覺的霧氣。
“噢,小爺的腿!”慘叫聲貫穿了清晨的天空,擾了酣睡中的人兒們的清夢。
“你腿怎麼了?”有人醒來問道。
楚雲天落揉著酸痛不已的腿哀嚎:“我的腿啊,這可怎麼走路!”
楚雲天華坐起身,眨眨恢複清明的雙眼,麵無表情地瞥了眼號得正歡的某人,那意思大概是:叫你平時不鍛煉!
不過他自己此刻也是渾身無力。
“大哥你別光顧著瞪我,你得扶我起來啊。”楚雲天落可憐兮兮道。天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素質比不過整天在家裏批奏折的大哥,他雖然是閑人一枚,但也好歹整天在外麵逛吧!
終於,楚雲氏四兄弟相互攙扶好後向四周一望……
“那個……姑娘啊,你在嗎?……有人嗎?”空蕩蕩的一片空地,中心是那棵奇跡般的樹,再由密集的樹林圍繞。似乎,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隻有他們四個人。
“大哥,那小姑娘不見了。”楚雲天落欲哭無淚。
“或許隻是有事離開一下。”楚雲天華的心也有些慌亂。
死寂,無聲。
四人瞬間身體緊繃,麵色嚴肅起來。
“有事?這裏是鬼獄森林的最裏麵,她能有什麼事?大哥你也說是‘或許’了,她是不是就打算把我們扔在這兒?不對啊,她要是打算這麼做就不會帶我們來這兒了,在這裏被幹掉和在外麵被幹掉有什麼區別?難道是毀屍滅跡得更幹淨一些?沒必要啊!”不知何時響起了楚雲天池的嘟嚷聲。沒人阻止,這個時候,隻有旁邊有人說話才會覺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若不是如此,他們的那一根弦會斷掉。
而這個任務,交給平時沒心沒肺最沒危機意識的楚雲天池再適合不過。
這地方,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便讓人心生懼意。
……沙沙……
是風吹動樹葉摩擦的聲音。
……沙沙……沙沙……
森林裏,刮起陣陣的風。樹葉摩擦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在耳邊一遍一遍地蕩漾開來。像是平靜的湖麵上落下雨滴,蕩開層層的漣漪,不斷地相交,相抵。
四人緊緊地靠在一起,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一遍遍搜尋著周圍可疑的地方。聽著楚雲天池的嘟嚷聲,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裏是鬼獄森林的最中心了……一路的平安居然讓他們忘了這裏的詭異和危險!
這是在他們心中從無人踏足過的地方!
恍惚間,有人抬頭向上望去。
……沙沙……
半透明的葉映著他們的臉,千千萬萬的葉上映著千千萬萬的人臉。模糊的臉龐閃動,在淺淺的翠綠色背景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