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內心滿是憤恨,趙逸書此刻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她把手裏捏緊的文件一一擺在了張海城眼前,“叔叔,我們是時候談談了。”

張海城的太陽穴忽然突突直跳,有一種「該來的總會來」的感覺,他愣了幾秒,才拿起那疊文件。

趙逸書站在他麵前,腰背挺得很直,等他看了一會兒,她才說話,“文件上顯示的這些項目和資料,你應該不陌生吧?”

她往常不僅喊他“叔叔”,還用“您”來指代,事到如今,她想,張海城已經不是一個她值得尊敬的長輩了。

她不緊不慢地問,“這幾年,你想起這些睡得著嗎?”

張海城隨便掃了一眼那些東西就知道是什麼,他沒有否認這些事,“我沒有害死趙林。”

趙逸書下巴微微抖了抖,“但是你把他逼得走投無路。”

趙逸書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為了得到我媽媽嗎?她當年這麼愛你都沒跟你走,我想恐怕她是知道你就是這麼可怕的一個人吧?”

張海城閉了閉眼,他回憶起了當年。

大概是趙逸書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張海城得知了她是他親生女兒的事。

他證實了以後就立馬去找了王豔君,想和她重歸於好,想把她和趙逸書都接到自己身邊生活。

王豔君覺得他可笑至極,當年為了前途拋棄她的人居然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又想對她招之則來,那是不是下次又遇到什麼問題的時候,又對她揮之即去了呢?

在一個人身上栽了一次大跟頭就夠了,何必再來一次。

王豔君半秒都不帶猶豫的,立馬拒絕了張海城,“你別做夢了。我生是趙林的人,死是趙林的鬼。逸書是我和趙林的孩子,與你無關。”

張海城不否認當初確實對趙林存有嫉妒心。

他想不通憑什麼,他愛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都落到趙林手裏。

他們的幸福生活顯得異常刺眼。

張海城那個時候就想,若是趙林一無所有了,他興許就有機會了。

他把王豔君想得和他一樣。

於是他做局先把趙林的公司掏空,然後又找人給他放了一些假大空的項目。

人在絕境的時候特別容易喪失判斷能力。

彼時,趙林的公司情況不好,他急需要錢和項目把公司撐住,忽然有好項目找上門,他無論如何都要接下來。

不管是公司還是他自己手裏都沒錢了,他又從其他人那借了高利貸。

最初的幾個項目確實做得不錯,結款也很快。

趙林都沒時間懷疑這一切都來得很輕而易舉,他的信心一下就回來了。

直到遇到最後一個利潤高風險也高的項目,趙林栽了。

張海城定了定神,他想,他當年為什麼要這麼做?可能是因為愛王豔君吧。

可是那一係列操作下來,是愛嗎?根本就不是。

張海城捏了捏鼻梁,“我不知道趙林會因為這些事就不要命了。”

這句話在趙逸書聽來太過輕飄飄了。

哪怕真的沒有要趙林的命,可是折損了一個正經商人的利益,斷了所有的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是自殺的,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