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的女高音在遠方的夜中跌宕,頌著命運的詠歎調,此起彼伏,忽遠忽近。

窈窕的身影在醉人的月色下翩翩起舞,朦朧的光從天邊飛來,灑在她的身上,為她披上了層薄薄的白紗。

華麗的舞裙踩著高跟鞋在廣場上回旋著圓舞曲,高貴的禮帽昂首在聚光燈下,此刻,整個夜好像為她們而生。

隨她旋轉,舞台上白綾紛飛,白色百靈鳥飛過天際。

她在此刻是如此歡樂,優雅地重複她夢想過無數次的動作,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雲澤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一舞一唱,充當著唯一的觀眾。

燈光隨她飄動,隨她走過了舞台每一個角落,最後隨她一起回到了舞台中央。她拉著裙子兩邊,款款地彎腰鞠躬,舞罷,曲也罷。

雲澤鼓掌。

“謝謝。”

少女抬起頭,清澈而純真的目光與雲澤對上,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也是最開心的一笑,也是她最後的善意。

“這是我,也是我們最後的心願。”

好像有無數的回聲繚繞。

遠方有黑光激遁而來,融入了少女之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雲澤能感覺到,正主來了。

黑氣繚繞,少女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她的麵龐忽然扭曲,變成一張祈禱狀的麵具,而後,她的雙手化作鐮刀,禮服的擺子向外延長,其上的褶皺中長滿了血紅色的眼眸。

她依舊頌著詠歎調,但是雲澤分明聽見,有另一個聲音卻在獰笑著。

感受著少女被無限放大的情緒,與油然而生的邪惡感,他現在總算是知道這些詭物是怎麼產生的了。

隱隱約約的感覺中,空氣中有若有若無的絲線在蔓延著,從詭物的身上延伸向一個點。

他親眼看見,三麵詭物蛻變成少女,又被轉化變成了眼前這個猙獰的怪物。

扭曲人心底的欲望與情感,將他們轉化成可供自己操縱的傀儡詭物,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這樣在這個冰冷的黑夜中製造了一個另一個的詭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雲澤能看見他們的善,能看見他們在被生活傷害地遍體鱗傷,還能懷揣著天真與善良還能堅持著活下去的勇氣。可現在,他們卻像是被拋棄的垃圾般被一個不知躲在何處的東西操縱著,扭曲得麵目可憎。

好像整個夜的不夜城裏籠罩著惡念,籠罩在怨氣與痛苦與歡聲笑語的氣息中。

雲澤知道,他沒有資格去哀憐,去悲憫別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諸如此類的事比比皆是。沒有人能光顧到每一個角落,也不會想,也更不能。自甘墮落者除外,此時連自救者都要被這世界的造物屠殺殆盡。

或許是作為少年的正義感,他感到不爽,十分不爽。強烈的情緒在此刻仿佛凝結成了實質,噴薄而出。

有什麼在心中慢慢鞏固,雲澤鬆開了手中靈力凝聚的刀。刀被拋出,淹沒在了虛空中,化為了璀璨的青色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