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章 ……這一定是夢──(1 / 3)

(蝴蝶..好驚人哪──有好多蝴蝶..)

一定是在作夢。肯定是。青紫色的蝶群散發出爍爍磷光,有個美麗的少女身在其中..

(..是誰?)

綁成雙馬尾的栗色蓬鬆長發隨風飄揚。一身裝扮跟晶或櫻羅子一樣,是私立秋篠學園的製服..

呃,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應該是學妹,見過..我認識她──是在哪裏..?

"小晶..小晶!求求你回答我啊──!"

有個聲音。那是..櫻羅子的聲音。櫻罐子泫然欲泣的聲音..!

"小櫻..?"

晶回應那個聲音。總覺得天旋地轉,現在明明閉著眼睛──

頭好痛──後腦杓火燙,痛斃了..

"痛死了啦..欸,我是怎麼啦?"

晶咬緊嘴唇,接著張開眼睛。她眨了眨眼晴,然後..櫻羅子就出現在眼前。

"..小晶!"

櫻羅子突然抱住晶。

"欸,你怎麼了,小櫻!──不,該問的是,我怎麼!──才對。我為什麼會倒在這裏啊?"

晶用手摸摸痛得厲害的後腦杓,坐了起來。

(這裏..是哪兒啊?)

──在森林裏。晶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四周雖然明亮,卻很冷。抬頭一看,樹梢蓋頂,遮蔽了天空──但是明亮的天光從葉子的縫隙間篩落.就像是打開了蓮蓬頭沐浴若光一樣。

"小晶突然不見──然後絽貴同學竟說他不想去找你。他說。他本來就打算拉我當同伴,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住。於是我就跑掉了。"

櫻羅子因氣憤而臉頰泛紅,她將晶抱在懷中,十分懊悔地向她低聲傾訴。

"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晶啞然失笑。

(這也就是說..絽貴那家夥打一開始就沒打算找老子,隻想得到小櫻──的意思囉?)

不過,畢竟大爺我是宙良那家夥的表親,在絽貴眼中看來,應該不是他中意的那一型吧。不過,就算如此,居然要那個青膚女人在森林裏襲擊我,棄我於不顧,做到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啊?

"其是太好了..幸好找到你。要是找不到小晶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櫻.."

晶感到困惑。嗯..總之,目前已經知道自己是跟櫻羅子待在一起,那麼──現在的狀況到底是..?

回想起來,當初就這樣離開威達爾神的勢力範圍是有那麼一點有勇無謀。目前宙良所在的那片神域──是當初晶她們從伊汀女神那兒奪來的──離這裏很遠,就連該如何自力救濟才回得去都不曉得。

太過信任月館絽貴了。曾和璃李同進同出的那家夥終究是戶飛田高中那邊的人,明明對他一無所知──在這個人生地不熟而且充斥著敵人的世界裏。居然還全盤信任他,就這樣跑了出來,想想真夠蠢的。

晶用力抱緊了櫻羅子。就隻有彼此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不幸來到這種世界。

"謝謝你,小櫻──始終沒有拋棄我。嗯,不要緊..我自己站得起來。"

聽到晶這麼說,櫻羅子擔心地抬眼望著晶。晶朝她點點頭,作勢起身,於是櫻羅子便默默地退開,先一步站了起來。晶接著拜托櫻羅子拉她一把。

(痛死了..)

後腦杓刺痛不已。

那混帳──晶皎牙切齒,在心中發誓:給我等著瞧,這筆帳老子一定會跟你算!

這時候,眼前磷光一閃──一隻散發出閃爍磷光的斑爛彩蝶劃過前方。

那模樣美得讓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了過去。那是隻青紫色蝴蝶,有著絢麗的大翅膀。

順著蝴蝶飛行的方向看去,有另一隻同樣擁有青紫色翅膀的蝴蝶。兩隻蝴蝶如舞如蹈般翩翩振翅、雙雙繾綣..忽地那身影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三隻,接著變四隻、五隻──逐漸增加。

從樹梢灑落的細碎光雨中,群蝶散發青紫的磷光,如夢似幻般飛舞群集..這幅光景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咦..?)

隻見群蝶的磷光兜起圈子,形成淡淡肯紫色的光柱,緊接著竟從那一閃一閃的光柱中浮現了人的輪廓。

綁成雙馬尾的蓬鬆長發隨風搖曳──是少女。那個輪廓是一位身形纖瘦的少女。接著,那個身影在光中變得愈來愈清晰。

而且..

"──秋篠學園的..製服?"

她穿的是和晶他們身上一樣的私立秋篠學園女子製服!

在青紫色蝶群的包圍中,身形窈窕,雙腿格外修長的少女就站在那裏。她那頭淺褐色帶著微微波浪的頭發用緞帶綁成兩束,從肩頭流瀉至腰背。

又是個令人驚豔的美少女啊──這是晶的第一印象。看她的體型像是個芭蕾舞者..背挺得筆直,姿態優美,有著一張氣質出眾的臉。那樣的她在青紫色的磷光中露出微笑。

"你們是水島晶學姊和姬野櫻羅子學姊吧?"

少女文靜且拘謹地開口了。

(嗯?──是後輩嗎?也就是學妹囉?)

如果是秋篠的學弟妹,會知道晶和櫻羅子的名字根本不足為奇。畢竟這兩個人是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在學校可是鼎鼎有名──

"你..不是朝風由花同學嗎?"

櫻羅子看著少女,忽然間一副吃驚的樣子這麼脫口而出。

晶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櫻居然曉得對方的名字。就算學弟妹認識晶和櫻羅子,但要讓櫻羅子連名字部記得,就表示她應該相當引人注目。但是──櫻羅子脫口說出的那個名字,不知怎地晶依稀也在哪裏聽過。

(是在哪邊聽到..?)

少女靦腆地點點頭。

"對,沒錯,我是朝風由花──"

這時候晶也赫然想起來了。

"你該不會就是去年冬天在神祭山失蹤,大家都認定是‘遭到神隱’的那個──?"(譯注:日本自古流傳的一種說法。當有人在山裏頭或森林裏神秘失蹤時,人們便將這個現象解釋為他是被天狗或山神藏起來,稱之為‘神隱’。)

晶不禁放聲大喊。

沒錯,確實有這件事──就在去年冬天,雖然大家都傳說那是離家出走..總之,那時候有一個學妹到神祭山健行,途中和朋友走散,最後下落不明。

警力搜遍那一帶──卻始終找不到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一點線索也找不到。

當時傳出了她的父母鬧離婚,家庭出了問題的說法,警力也無法判斷她究竟是被卷入綁票案,還是離家出走後失蹤──這件案子就這樣懸而未決,隻有時間不斷流逝。那個下落不明的少女名叫朝風由花..晶聽說過她是個非常美形的女孩子,隸屬舞蹈社。這麼說來..晶想起櫻羅子當時說過,她在體育館看過一次他們的舞台練習。

"大家部認為我遭到‘神隱’了呢.."

朝風由花聽了晶的話,以一種置身事外的淡淡口吻落寞地喃喃說道。

晶和櫻羅子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麵麵相覷。

櫻羅子緊氓嘴唇,但還是抬起頭,向前走去。

"..謝謝你告訴我小晶的所在位置。就是你吧,帶我到這裏來的人──"

晶嚇了一跳。

"咦?是嗎?"

"是啊..小晶,和絽貴分道揚鑣以後,在我不知道該上哪兒找你,彷徨無助的時候,我發現那些青色蝴蝶,看起來就像是在指引我一樣──我在意了起來。於是跟著它們走,結果就看到小晶倒在地上。"

"這樣啊..啊──"

"怎麼了?小晶?"

"這個嘛..我在昏倒之前好像也看到青色蝴蝶,還有──穿著秋篠製服的女孩子。我以為那是小櫻,可是有些不一樣。那..是你嗎?"

聽到晶的疑問,少女靜靜地點頭。

看樣子,就是這個秋篠的學妹對他們伸出援手,幫助兩人重逢。

"..那,現在你也足這裏的‘神’吧?由花同學。"

櫻羅子這麼一問,由花隻足露出淺淺微笑,不予回答。

晶也從這個叫朝風由花.在原本的世界應該是將近一年前就已經失蹤的學妹身上,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神’的力量。

她也許──比晶或櫻羅子還強。為什麼這個少女會來到這個世界呢?還有,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畢竟是水島學姊和姬野學姊有困難嘛,我從以前就暗自仰慕你們兩位了。所以──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少女麵帶微笑地回答。

"謝謝你,真的是──幫了我們大忙。"

晶低下頭。

隻見少女很困窘似的揮了揮雙手,表示自已所做的事情不足掛齒,不值得她們言謝。

"由花同學,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呢?你又是怎麼取得‘神’的力量的?"

話鋒一轉,櫻羅子這麼問道。這時少女微微聳了聳肩膀。

"..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在晶和櫻羅子麵前,少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微笑了。在群蝶青色磷光的包圍下,少女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沒有實體一樣,顯得虛無標渺。雖然頭發和裙擺隨風搖曳..但實在不覺得她是真實的存在──

"當時我本來應該是和大家一起走在神祭山中才對,但是,不知是不是滑了一跤,總之,我跌進了非常深的..深淵裏去了。當我清醒過來時,就已經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界裏了。在森林裏頭,而且──有怪物正要攻擊我。"

晶和櫻羅子聽到少女這番話,不禁背脊發寒。隻知道舞蹈──隻知道跳舞的少女在這個世界受到怪物攻擊..!這個少女有辦法保護自己嗎?

"然後,我就被那個怪物──殺掉了。"

少女淡淡地、靜靜地接著說下去。

"被殺掉了..?"

晶當場不如思索地反問。

"對。"

由花點頭。

"那是一隻擁有巨大青色翅膀的蝴蝶。體型是我的十倍大。它灑下磷粉讓我呼吸困難,趁我倒地之際,就用它那口銳利的牙齒朝我的脖子咬下──我流了好多血,心想,我就要死掉了,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

在我死後,我似乎被那隻蝴蝶怪吃掉了。蝴蝶那時候準備產卵,似乎正需要力量,於是把我的身體當作食物吃個精光。"

──這番話讓晶不寒而栗。晶想,換作是自已碰上同樣的狀況,她可沒辦法這麼平靜地告訴別人事情經過。

"我的身體被吃掉以後,就被蝴蝶怪吸收掉了..等我回過神來時,已經在那隻蝴蝶體內了。起初我並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我飛在空中──鳥瞰廣闊的大地和森林,隻見那片風景緩緩流瀉。我不曉得為什麼會看到那樣的風景。

當我的意識慢慢地變清楚以後,我似乎感覺到有些什麼在抵抗我的意識,但是我後來漸漸明白,我比‘它’強。像是要往哪邊飛、或是要如何打敗敵人守住地盤,跟‘它’比起來,顯然是我比較靈光,處理得比較得心應手。‘它’其實就是殺了我、把我的身體吃掉的那隻蝴蝶怪的‘意識’。於是它氣瘋了,想要壓過我的意識,可是‘它’終究隻是蝴蝶產生的知性,根本無法與我抗衡。最後,我取代了‘它’,就這樣成為‘神’。"

..原、原來這種事是有可能辦得到的。晶聽了朝風由花的話以後,不禁發出了"唔──"的聲音。

月館絽貴曾說過──繼承這個世界的‘神’的力量的方法很多。所以,當時絽貴警告他們要小心。

以晶和櫻羅子的情況來說,她們是在戰鬥中殺死那個女神而成為‘神’,但是也有不殺對方就能成為‘神’的方法──

甚至也有像這個叫由花的女孩一樣,因被殺而成為‘神’的情況發生..!

"所以,現在這副模樣其實是我的幻影,真止的我在蝴蝶中。至於這些蝴蝶是我的眷屬,大家都很黏我,所以我得保護這些蝴蝶才行.."

話一說完,名叫由化的美麗少女舉起手,宛如芭蕾舞伶般抬起腳跟,以腳尖站立,像是在跳舞似的轉了一圈。動作非常之優雅、動人。配合若她的動作,青紫色的蝶群也像是在保護她似的隨之起舞。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晶在心底這麼想。其賈她了解少女話裏的意思,但是她並不想懂。

眼前少女的身影隻是一時的幻影──是藉‘神’的力量呈現在她倆麵前。而她現在真正的實體,是吃了她的身體的蝴蝶怪..晶實在不願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