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春很暖和,遲宴考慮今天該給宋瓷準備些什麼吃的。
糖炒栗子已經沒賣的了,遲宴有些苦惱。
最後,索性做了一杯奶茶帶過去。
病房的床頭,放著一捧花,遲宴麵無表情的走過去拿起花徑直扔進了垃圾桶裏。
薄矜遠一定是又來打擾宋瓷了。
他就像個煩人的蒼蠅,見縫插針。
宋瓷這半年來每天都睡在這裏,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脖頸上的傷口每天都在痊愈,遲宴好幾次覺得宋瓷真的像是永遠的睡過去了。
“香不香?隻可惜,你喝不了,我特意調製的很濃,你能聞到也好。”
“江攸白還在唱歌,他也不混粉圈,但專輯還是賣的很暢銷,你都不知道,我都是搶不到,上次給你聽的那首歌還是他給我送的。”
“父親準備休息了,我也要接手公司了,以前總怕這些事情,怕處理不好,怕麵對太多,可真到了這一刻,便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什麼都是可以過去的。”
“你呢?”
“你每天躺在這裏,都是在想些什麼呢?”
遲宴自顧自的說了很多很多,宋瓷安靜的躺著,麵色白皙微微紅潤,卻沒有一句回應。
醫生說,她大概,是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
最後,遲宴微微苦澀的笑了笑。
“宋瓷,我們已經三十歲了。”
他忽然說。
“等了你十幾年,現在還在等你,我想,大概要等你一輩子。”
遲宴握住她的手,看宋瓷的眼裏是無限溫柔。
*
“先生?”
“先生!”
薄矜遠回過神來,沈時手裏抱著一堆合同站在旁邊等他簽字。
他又走神了,手裏的煙頭險些燙到手指,他摁滅在了煙灰缸裏,接過文件龍飛鳳舞的簽下了字。
沈時在一旁提醒:“總裁,這是關於和江氏合作的方案,您要不再過目一下。”
江氏……
薄矜遠的筆頓了一下。
想到江氏,就又想起了宋瓷。
“沒事,他要是有心算計我們,也不會放在合同裏。”
說完,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下班了,電梯開開合合,有人進來有人出去,老板的私人電梯在檢修,沒想到老板會也會跟他們擠電梯,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於是敬而遠之。
薄矜遠麻木的站在電梯裏,本是無意停留,卻忽然在十幾張臉裏看見了一個秀麗的側臉,那張疏離的側臉,眉目冷淡。
薄矜遠心髒跳動的發痛,猛的伸手抓住那個女孩兒的胳膊,女孩一驚,回過頭來。
很漂亮,若不及她。
薄矜遠鬆開錯愕的女孩兒,忙說:“抱歉。”
然後趁門開,他邁了出去,連沈時都沒來得及跟上。
“先生,我在哪等你?”
薄矜遠沒說話,也沒回頭,好像永遠也不回來了。
今天他偷偷去看了宋瓷,她睡得安靜,也許是夢裏的世界裏沒有他,所以才能如此安心。
薄矜遠深深地喟歎一聲。
他連悔過的資格都沒有,就像你曾拿著一個水杯,別人都告訴你小心些,別毀了她,但你依舊不放在心上,直至親手摔碎了她,看著她的碎片。
你說再多的對不起有什麼用?
薄矜遠很久沒笑了,也什麼都不想操心了,他最近甚至發現自己的腦袋上有白頭發,一瞬間,薄矜遠發現自己的記憶和人生竟然如此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