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林舟默默的歎了口氣。
他就知道林長征不會同意。
還是得自己想辦法。
隻好拿上一根油條，出了門……
“林舟，林舟，你去哪兒啊？”
林長征端著喝了一半兒的粥，追出老遠。
但已經完全看不見林舟的影子了。
林長征氣急敗壞：
“這小子，是不是又要出去搗亂？這可怎麼辦啊？”江南小商品市場。
劉世明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了。
他今天穿著一件掛滿叮叮當當飾品的皮色上衣，加上掉檔褲子，梳了個最流行的爆炸頭，還打上了發蠟。
依靠在摩托車上，劉世明擺著自以為最帥氣的姿勢。
看見林舟的時候，他風騷的甩了甩頭，緊接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咦？舟哥，你怎麼穿的這麼樸素？”
今天的林舟，穿了件灰色毛衣，加上白色休閑羽絨服。
下身是一條寬鬆的淺灰休閑褲運動鞋，和那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完全不搭。
林舟鄙夷的看了劉世明一眼：
“你這是？”
“不是要去聯誼會嗎？聯誼會上不都是性感神仙姐姐嗎？你穿成這樣跟個小孩一樣怎麼行？”
今天就是錢家承辦聯誼會的日子。
林舟本來也喊了許念初，但是她說自己有事兒，沒能來。
隻有劉世明這廝十分積極，並神秘兮兮的說自己一定會到，舟哥你真厲害。
當時，林舟還沒明白這句“真厲害”是什麼意思。
但這會兒，他明白了。
劉世明心中的聯誼會，恐怕不是簡單的聯誼會。
看他這身風騷的打扮就知道了。
林舟頗為無奈，但也懶得解釋。
直接搶了摩托車的駕駛權：“坐好了，出發。”
“好嘞，舟哥。”
劉世明一臉興奮，長這麼大，他還沒參加過什麼聯誼會呢。
聽說聯誼會可以和漂亮姐姐左擁右抱，想想就興奮。
五分鍾後，看見林舟停在了一家不太大的理發店麵前，劉世明陷入了沉默。
“舟哥，你要理發啊？我給你推薦一家，那邊的離子燙做的非常好，你看我的就知道了，到時候保準你迷到聯誼會一眾妹子。”
林舟沒理會他，直接停車進了理發店。
林舟隻所以選這家，是因為這家理發店是新開的，理發師的年紀看起來也不大。
應該不會強迫他剪現下流行。
坐下後，理發師拿著畫冊走了過來：
“您好，請問您想剪什麼發型？我這邊有很多最新款式…”
他話音未落，就聽林舟說：
“不要，都不要，我想根據我自己的想法剪。”
“你自己的想法？”
“對，先這樣，然後……”
林舟認真的給理發師描述了半天，問：
“聽懂了嗎？”
理發師有點懵：“懂了，但是，你確定要這麼剪？”
“嗯，開始吧！”
理發師拿著剪刀擔憂的吞咽了口唾沫：
“那個，如果剪完不好看……”
“不會找你麻煩的，你剪就是了！”
“行，行吧。”
理發師深吸一口氣，在劉世明的聲聲“舟哥，你再考慮考慮吧”中，開始了這場探索的理發之旅。
半個小時後。
理發終於完成。
理發師看著自己的作品，…驚呆了。
隻見麵前的少年，爆炸頭已經完全消失，留下的是簡單的碎發，在眉毛之上的位置。
稀碎的劉海稍稍擋了下那有型的臉。
整張臉的輪廓越發清晰，看起來幹淨利索，且帥氣。
簡直就是理發師開業這兩個月來，見過的最帥氣的男人。
“這……”
林舟也站了起來。
他擺弄了下頭發，看了下鏡中的自己。
十分滿意！
果然還是新時代的發型好，非主流那種不忍懷念的發型，到底是誰發明的？
“很不錯，多謝老板！”
“不謝不謝。”
老板慌張的擺手，但被誇了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付了錢，林舟看向了坐在旁邊打盹的劉世明。
這家夥喊了半天沒能阻止林舟，直接睡著了。
林舟無奈的上前拍了拍他。
流著哈喇子的劉世明驚醒過來：
“舟哥？怎麼了？是不是剪的特別難看？要不要我帶著你去我剪的那家……”
劉世明的話說了一半兒，生生卡在了喉嚨間。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林舟，好一會兒才有點不敢相信的擠出一句話：
“舟哥，你換頭了？”
“……”
林舟沒接劉世明的話，直接道：
“胖子，帶錢了嗎？”
“啊？帶了！”
劉世明茫然的從口袋裏掏出來兩百塊。
林舟直接接過：“謝了，晚上還你。”
說來也是無語，他手裏隻剩下前幾天林長征給他的一百塊了。
其他的錢，全都花給了雲若兮。
不然早上出門的時候，也不至於找林長征借錢。
不過三百塊的話，省著點花，應該也夠了。
……
出了理發店的門，林舟又騎著摩托直奔小商品市場。
這會兒剛九點，聯誼會十點開始。
天已經陰沉下來，有了要下雪的跡象。
得快點了。
這一路上，劉世明的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林舟。
今天精心打扮，發誓要做全場最亮的崽的劉世明，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林舟帥了。
他分明就隻是換了個發型，衣服是那種乖學生會穿的最簡單的衣服，可怎麼就不一樣了呢？一直到了一家小商品店裏，劉世明才反應過來。
“舟哥，你這又是要幹啥？”
說好的聯誼會呢，怎麼專門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林舟沒理會他，徑自走到暖手寶旁邊，問道：
“老板，這個多少錢？”
老板是個大姐，自從林舟進屋，她看著林舟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
“這個啊？三塊錢一個。”
林舟想了想，道：“我要100個，能便宜嗎？”
老板一聽，眼睛都亮了：
“一百個啊，那按批發價，兩百七吧？給你一百個！”
“老板，還是有點貴，您看，我們還是學生，也沒什麼錢，兩百五的話不太好聽，兩百四您覺得怎麼樣？您要是賣的話我就在您這兒拿貨了！”
“兩百四？不行不行，太少了，這我都保不住本。”
林舟對著老板笑了下：
“姐姐，您看，都二月底了，冬天馬上就過去了，頂多還有一場雪，您這暖手袋再不賣的話，就要積壓到下一個冬天了，到時候說不定因為放的久了，會壞掉，那多得不償失？不如賣給我，我買這麼多，就當是給您清清庫存了。”
這一聲姐姐，叫的老板心花怒放。
她認真思考了下林舟的話，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天氣預報雖然還有雪，但根據以往的經驗，確實是最後一輪了。
三月份就會進入真正的春天，萬物複蘇，天氣回暖。
暖手寶這種冬天的物品確實也賣不出去了。
沉思了下，老板點了點頭：
“也，也行吧，那你以後多來我這兒買東西啊小帥哥！”
“好的姐姐。”
旁邊的劉世明整個人驚呆了……劉世明看著林舟將一百個暖手寶裝好，然後付了錢出門。
他還沒反應過來。
“舟哥，還可以這樣講價的嗎？”
“怎麼了？這叫說話的藝術，你不懂。”
“那我明天去買衣服也這樣講！”
劉世明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林舟：“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隻有長得帥的人叫姐姐才有用？”
？？？？
接下來，林舟又帶著劉世明，找了一家剛剛開門的飯店。
花三十塊錢用他們的大鍋燒了熱水，並花費大半個小時讓他們幫忙將熱水袋全部裝好。
在劉世明茫然的眼神中，帶著這些熱水袋，前往聯誼會現場。
……
錢氏集團辦公室。
錢有財正在針對這次聯誼會開會，這會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了。
眼見要十點了。
錢有財才做了最後的總結。
“這次聯誼會的重要程度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請大家務必重視起來。”
“是，老板！”
“好，會議解散，大家都去忙吧！”
大家各自散開。新來的助理茫然的站在錢有財旁邊：
“老板，其實我還是不明白，就一個聯誼會，還都是老人，為什麼會來這麼多人？”
錢有財站起身，來到窗口看向外麵：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雖說是聯誼會，但這麼多老人，總有一些因為各種原因，沒了老伴兒的。”
助理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是來找對象的？”
錢有財點點頭：“是啊，年紀大了，也沒工作，子女不在身邊，難免會心裏空虛，聯誼會剛好是個機會，每一次的這種聯誼會，都會有很多人參加，主辦方也能從中得到很多好處，不然我為什麼會這麼努力拿下這個完全不賺錢的項目，和他們搞好關係，那就是和大半個江城的上級搞好關係。”
“原來如此！”
助理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行了，你也去現場吧？我女兒一會兒要帶同學來玩兒，你找個人將他們安排在另外一邊兒，距離這些老人遠一點。”
雖然答應了女兒，但錢有財還是覺得一群小孩子過來不妥。
“是，老板。”
將事情安排妥當，錢有財這才鬆了口氣。
“希望一切順利吧！”
“嗯？不對，怎麼下雪了？”
……
江城時代廣場。
會場內熱鬧非凡。
一群老頭老太太正開心的玩兒著主辦方準備的小遊戲。
但其中一部分，已經縮成一團，坐在了旁邊。
“好冷啊！”
“好像下雪了！”
“可是，這麼好的聚會，怎麼辦？主辦方呢？”
錢果果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麼一幕。
她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沒看見林舟來。
就先決定進來看看。
聽見他們說冷，她也舉起手來搓了搓。
的確很冷。
林舟那家夥是不是不來了？
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吧！
剛走出場地，她就看見一個長的極好看的帥哥，帶著劉世明往這邊走來。
“錢同學，我們來了。”
錢果果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林舟？”
“對，是我！”
林舟一邊下摩托車，一邊催促劉世明幫忙搬暖手寶。
錢果果還在懵逼。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簡直太帥了！
比他們學校最帥的帥哥還帥！
錢果果感覺自己的心都跳的快了一些。
“先別說這個了，我們先進去！錢果果，你也來幫幫忙。”
雪已經開始下了。
天氣也比剛剛更冷。
林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昂？”
錢果果呆呆的走了過去。
“這，這是什麼啊？”
“暖手寶。”
“太好了，可是要這麼多暖手寶幹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隻有劉世明一臉茫然。
“這是聯誼會？”
說好的美女妹子們呢？
…
此…此時。
剛到場地的錢有財瘋了。
他搓著手，不停的走來走去。
“你們怎麼回事兒？天氣預報沒提前看嗎？”
“對不起老板，這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沒想到會突然降溫下雪。現在他們已經在安裝大棚了，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外麵太冷了，那些有點基礎病的老人都受不了，嚷嚷著要回家。”
“不能找個室內嗎？”
“老板，有近兩百人，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麼大的室內場地啊。還有那些增加互動的小遊戲，也很難辦。”
“這，這可怎麼辦？沒有取暖設備嗎？”
“已經讓人加緊時間去買了！”
“廢物！”
錢有財氣急敗壞。
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接到好幾個電話了。
都是現場的老者們念叨太冷，讓他想辦法的。
他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啊？
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錢有財忽然看見，錢果果正抱著一堆不知道什麼東西，跟在幾個少年的身後，往會場裏走去。
錢有財著急的跟了過去：
“果果，你在幹什麼？外麵這麼冷趕緊回家！”
但錢果果並未聽他的。
她的視線完全被林舟吸引了。
看著林舟將暖手寶拿了出來，擺在地上，錢果果還在發呆。
她碰了碰旁邊的劉世明：
“林舟到底在幹嘛？”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要賣暖手寶？”
兩人正討論著，就見走過來一個頭戴老頭帽拿著一支玫瑰花的大爺操著手走了過來。
“小朋友，你們這是幹嘛呢？”
“賣暖手寶呢，大爺，要來一個不？這天怪冷的。”
“暖手寶？”
大爺眼睛都亮了，已經在外麵凍了好一會兒了，他的手有些僵。
“可是，這裏沒熱水啊！”
“有的，我裝了熱水過來的，您摸摸。”
林舟拿起一個暖手寶，遞給大爺。
大爺伸手一碰，趕緊縮回了手：
“喲，不錯。準備的挺周全，多少錢一個啊？”
“十塊！”
劉世明當場嚇懵了！
這暖手寶，成本連兩塊五也沒有，加上水費，也不到三塊啊！
居然能賣十塊？傻子才會買嗎？
果然，大爺開口了。
“十塊？這麼貴？”
林舟笑了起來：“大爺，別看我這暖手寶貴，這暖手寶比你的玫瑰花管用！”
大爺一臉疑惑：“真，真的嗎？”
“真的，您看那些奶奶們都凍的發抖了，您拿一個暖手寶過去，給您心儀的奶奶，這麼冷的天，萬一暖了人家的心呢？”
“行行，我買一個，趕快，別被那些老頭發現了！”
大爺快速的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遞給林舟。
劉世明：……還真有傻子。
林舟遞給大爺一個暖手寶後，大爺高興的起身，一邊走一邊喊：
“秀蓮，秀蓮你快看看我給你買什麼了？”
人群中，一個穿著長羽絨，頭發半白的老人扭過了頭，麵露喜色。
“哎呀，是暖手寶！”
她已經在這裏凍了二十分鍾了，原本準備走的。
可圍著她的那些老頭一直找她說話，不讓她走。
王秀蓮都快煩死了。
“對對，快暖暖，抱著這個就不冷了！”
“三哥，在這種地方還能買到暖手寶，你人真好。”
“那是，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誰，雖然年紀大了，但這心一點都不輸年輕人！有了這個就不冷了，我們去那邊玩兒遊戲吧？”
“嗯。”
王秀蓮嬌羞的低下了頭。
大爺趁人不注意，轉身給林舟豎起了大拇指！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王秀蓮可是他們這群老人中的一枝花。
五年前老頭去世後，他們好多人對她垂涎三尺。
剛剛一群人湊過來想帶她去唱歌下棋跳舞，都被拒絕了。
可沒有一個人能得到芳心。
沒想到今天被一個暖手寶俘獲了……老頭們仿佛一下子開了竅，瞬間知道了俘獲老太太們芳心的辦法。
他們爭先恐後的就走了過來：
“小朋友，我也要一個！”
“我也買我也買！”
“我要那個粉色的！”
“我要藍色，花枝喜歡藍色。”
……
整個場麵一片熱鬧。
劉世明和錢果果原本還在發呆，硬是被林舟拉過來當苦力了。
錢有財也愣住了。
這是……
果果的同學？
他們讓果果帶進來，就是為了賣暖手寶嗎？
倒是挺聰明的，剛好趕上了最好的時機。
剛剛那個少年講話也很有藝術。
錢有財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見到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生意人。
但這情況，也太亂了。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聯誼會。
錢有財想了想，示意助理過來，和助理說了幾句話之後。
助理點頭走了過去。
“幾位同學。”
林舟和錢果果劉世明抬起頭來。
助理又道：
“我們老板讓我們來問問，你們這暖手寶，能打包賣給我們嗎？我們一會兒發給諸位老人，我給你們一個打包價。”
“果果，老板讓您也先回去，外麵太冷了。”
“我……”
錢果果有點茫然的看著林舟，似乎已經把林舟當成了主心骨。
林舟蹙了蹙眉。
他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助理的意思。
想趕他走，還想拿低價買了他的貨。
雖然前世，他的確不在意這點錢，但今時不同往日。
他現在很窮。
一百塊也是錢。
於是，林舟指了指身邊圍著的一群老人：
“這個，你得問他們願不願意？”
此話一出，那些老人們沸騰了！
“那怎麼行？我們得親自買，才能展現我們的誠意！”
“就是，我家花枝隻能用我買的暖手寶！”
“錢老板，你們就別摻和了。”
“人家少年賣的好好的，你趕人家走做什麼？”
這麼好的獻殷勤的機會，一旦變成了大家統一發放，他們不就沒有辦法給老太太們獻殷勤了嗎？
一聽這話，錢有財瞬間尷尬了。
“這，諸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目前的情況，他的解釋完全沒用。
這些老頭本來就是有脾氣的人，此刻一點好臉色都不給他。
錢有財有點慌。
這時，他又聽賣暖手寶的林舟笑著說：
“錢老板不是那個意思，他是害怕我這樣賣太慢了，一會兒暖手寶涼了就不好了，所以才想全部買去持續供應熱水給你們用，大家別誤會。”
錢有財臉色一喜，震驚的看了一眼林舟之後，趕緊順著台階往下下：“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還不簡單，你現在讓他們去燒水啊，暖手寶我們自己買，你們提供熱水就行。”
“行行，小劉，還不趕緊去找人燒，一直供應到聯誼會結束。”
“好的老板，我這就去！”
臨時找取暖設備，找室內場地很難。
但是找個供應熱水的還是很簡單的。
廣場旁邊任何一家商戶，給點錢就行。
小劉立刻去辦了。
整個場地又熱鬧起來。
林舟忙著賣貨。
錢有財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剛剛差點判斷失誤辦錯事兒。
想到這裏，他又看向了忙碌的林舟。
這位少年，似乎和自己認識的其他少年都不一樣。
他剛剛那些話，明顯就是在幫自己解圍。
因為那些話，原本要被責備的他，此刻變成了大度、熱心腸的主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