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錢有財點了很多名貴的菜，比如帝王蟹之類的。
劉世明和錢果果眼睛都直了。
“哇，爸爸，好好吃！”
“謝謝叔叔。”
一通彩虹屁下來，錢有財心花怒放。
但他發現，林舟一直慢條斯理的。
和身邊的兩位同學完全不一樣，似乎對這些吃的，已經習以為常。
他有點好奇。
“林舟同學，我能問一下，你和我們家果果是一樣大的嗎？”
林舟還沒說話，吃的滿嘴流油的錢果果就抬起了頭，含含糊糊的說：
“爸，我都跟您說了，林舟十七歲半，您怎麼還問？”
“啊，對對，看我這記性！”
錢有財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再看林舟的眼神裏，帶了些讚賞。
這個年紀如此沉穩，要麼是裝的，要麼就說明，此子非同一般…飯後，劉世明要去洗手間。
錢有財喊了錢果果，讓她帶著他去。
錢果果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跟著離開了。
錢有財給林舟倒了一杯水。
林舟想拒絕，但錢有財根本不給他機會：
“這杯水，你當得起，今天若不是你，那場聯誼會搞砸了，我損失更多！給了你紅包你也不要，林同學，實在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也不能喝酒，就喝杯茶吧？”
今天的事兒，無論這位林舟同學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值得一聲感謝。
剛剛果果在，他也不好拉下麵子，才將錢果果支走的。
林舟也沒拒絕。
他以後還想賺錢，高考結束之前，離不開江城。
錢有財這樣的人，會是一個不錯的跳板。
“錢老板客氣了。”
林舟舉起了茶杯。
“今後你如果有什麼麻煩，可以告訴果果，我可以無條件幫你一次。”
“那就先謝謝錢老板了。”
兩千塊的紅包換錢有財一個承諾，很值。
一杯茶下肚，錢果果和劉世明也回來了。
意識到林舟和錢有財的關係有些微妙。
錢果果嘟了嘟嘴：“爸，您和林舟說什麼呢？”
“沒，就是閑聊。”
“哎呀爸，你們怎麼神神秘秘的？”
……
酒足飯飽。
林舟帶著劉世明離開，錢有財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掛斷，他的神色有些難看。
錢果果完全沒看出來，她圍著錢有財開始撒嬌：
“爸，我同學厲害吧？”
錢有財點了點頭：“厲害是厲害，但是你以後還是少和他們一起玩兒。”
“為啥啊？”
錢果果不理解的抬起了頭。
剛剛還和林舟聊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卦？
“你那個同學叫林舟是吧？”
“是啊，我剛剛不是跟您說了！”
“嗯，是，你是跟我說了，可是你沒告訴我，你這個林舟同學，百日誓師大會那天還拿著玫瑰花準備當眾和哪個小女生表白，你也沒告訴我，他學習倒數，是班裏的問題學生，誰都管不住！”
錢有財之前並不知道林舟的名字。
是在吃飯前，問了錢果果才知道的。
他一直覺得這名字很耳熟。
隻是一時沒想起來再哪兒聽過。
剛剛吃飯的時候，讓小劉去查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錢有財這才想起，在維護學生權益的qq家長群裏，最長出現的名字就是林舟。
這幾天，那些家長們都在聯合投訴他。
錢有財很忙，也就隻是掃了一眼家長群，並未投訴。
可他也知道林舟的“光榮事跡”。
\\\"爸，人家林舟也沒表白啊，那花不是送給老師的嗎？\\\"
“嗬，送給老師？也就你們這些單純的高中生相信，當我們沒年輕過啊？這小子，肯定是害怕被處罰突然改了口。”
“…“可是，他現在也在認真學習了啊，今天還幫了您的忙呢。”
“這些應該真的是湊巧吧！他幫了我，我自然會感謝，但是你不用，總之，除了學習小組這種迫不得已的事情，其他時候你離他遠點。”
錢果果：“……”
……
江城這最後一場雪，足足下了半個下午。
等小一點的時候，地上已經厚厚一層。
林舟從望月樓出來，就和劉世明躲進了網吧。
連續大戰三百回合後，林舟站了起來。
劉世明帶著耳機大聲嚷嚷：
“我靠，舟哥，再來一局，再來一局！這次，我必定贏你！”
林舟將遊戲點卡扔給劉世明：
“你自己玩兒吧，走了！”
“唉？舟哥，別別別，點卡我送你，最後一局！你不能次次給我剃光頭啊！”
“再來一局你還是光頭，雪快停了，我有事兒。”
“大周末的什麼事兒啊？”
“找小同桌！”
“啊？許念初？這麼冷，你去找她幹嘛？”
“你不懂！”
林舟沒回答劉世明，轉身離開。
從網吧到學校的位置並不遠。
許念初家很遠，她是住校的，周末也在學校度過。
在這個還沒有手機的年紀，林舟在女生宿舍樓下等了好一會兒。
才終於等到了一個同班同學，在同學震驚的目光中，讓她幫忙喊了許念初。
許念初聽說林舟找她，慌亂的扒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快速的穿上鞋子往外跑去。
跑了一會兒之後，她又趕緊拐了回來，拿起放在床邊的袋子，重新跑了出去。
外麵這麼冷，等太久了，林舟會凍感冒的。
許念初加快了速度。
江城屬於北方小城。
已經二月底了。
雪下的雖然大，但因為地麵溫度有些高，校園裏又人來人往。
地麵上沒什麼積雪。
反而周圍的綠植都戴上了白色的雪帽。
分外的好看。許念初出來後，並未看見林舟。
隻看見左側幾米開外，圍著一群小女生。
她們似是圍了一個人，此時正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哇，這個男生好帥啊！”
“是啊是啊比我們得校草都帥！”
“嗚，好心動，也不知道帥哥有女朋友沒？”
“哈哈，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我可不敢，學校不讓早戀啊！”
“真慫，等著，我去要個QQ…”
人太多，許念初看不見被圍在中間的男生。
但她有些疑惑。
帥哥？
能有林舟帥嗎？
許念初在腦海裏認真回憶了一下林舟的樣子。
還是覺得除了那頭炸毛之外，沒有男生能帥的過林舟。
於是就完全不感興趣了。
許念初往四周看了看。
林舟在哪兒呢？
不是說來找她了嗎？
正想著，許念初忽然感覺背後，有人給自己披上了外套。
許念初一抬頭，就看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少年。
正拉著羽絨服的一角，含笑看著她。
少年的炸毛沒了，換上了幹淨的發型。
連帶著整張臉都幹淨了不少。
他睫毛長長的，看著她的時候，眼神很溫柔。
許念初第一次看見如此幹淨，又好看的男生。
他就站在她的旁邊，一低頭，便能碰到她。
許念初看的呆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她才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人輕輕敲了敲。
輕笑聲隨之傳來。
“小同桌，怎麼這麼笨？出來連外套都不穿，多冷啊！”
許念初這才意識到，她剛剛跑的太急，沒穿外套。
而他剛剛給自己披上的，是自己的外套。
外套上，還帶著淡淡的香草味以及，屬於少年獨有的溫度。
因為這個動作，少年距離自己很近。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淺淺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臉上。
許念初的腦袋嗡的一聲炸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聲再次傳來！
“天呐，他是有女朋友了嗎？”
“啊，還給人家披外套，嗚嗚嗚好暖啊！”
“這樣的男朋友我也想要。”
……
許念初慌張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蛋也變成了紅蘋果。
“我，那個，我不用的，我不冷。”
剛說完，她就冷的打了個一個哆嗦。
許念初：……
完了！
人都要丟光了。
果然，頭頂之上，又傳來了輕笑聲：
“別鬧，快披上！一會兒感冒了。”
別鬧……
他怎麼會用這樣親昵的詞？
不對不對。
他怎麼能將這麼親昵的詞用在了她的身上。
印象中，除了過世的爸爸媽媽，再也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從他們離開的那天起，就變成了一個聽話的乖孩子。
許念初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樣，癢的她難受。
少年實在距離她太近了。
許念初隻感覺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快把她燒死了。
她的頭越來越低。
“那個，那個我……”
“我這就去穿外套，你等等我！”
她慌張的從林舟的懷中蹭了出來。
剛走兩步，又意識到了什麼，慌張的轉過頭。
“這個，這個給你！”
將手中的袋子遞給林舟，少女才重新跑開。
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肩膀上，還披著林舟的羽絨服。
“唉？小同桌……”
看著少女逃開的樣子，林舟有些想笑。
她也……
太容易害羞了吧？
但是真的好可愛啊！
冷風襲來，林舟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低著頭，看向了手中，那被許念初丟過來的粉色袋子。
這是什麼？
因為場麵太甜，周圍的同學受不了已經自行離去。
林舟緩緩的將袋子打開。
裏麵，是一條灰白相間的圍巾。
“嗯？”
林舟緩緩的將圍巾拿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
“男款的？這是……”
是小同桌送給自己的圍巾嗎？
這樣的毛線圍巾，隻有自己手織才能織出來。
賣的都沒這麼細膩。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是小同桌給自己親手織的圍巾。
她說周末有事，原來是這個嗎？
她居然……
花了一個周末的時間，給自己織了一條圍巾？
意識到這一點，林舟忽然就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捂住了雙眼。
眼角，酸酸的……心口處，一種叫甜蜜的東西襲上心頭。
林舟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有人在意自己，是那麼的美好。
他甚至能想象的到，少女坐在床頭，拿著剛買的毛線，一點一點織圍巾的樣子。
真的好甜啊……
……
許念初並不知道，因為她的一條圍巾，林舟已經傻了，連冷都不知道了。
現在的她，自己的腦子也變成了空白。
她快速的衝回宿舍，背靠著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剛剛和林舟的一幕，讓她差點就窒息了。
許念初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能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試圖緩解這種莫名出來的情緒。
“咦？許念初，你怎麼穿著男生的外套啊？”
室友的聲音將她拉回了視線。
許念初這才意識到，林舟的衣服還在自己身上。
她慌張的將衣服拉了下來。
“我，那個……我就是……”
想解釋，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室友若有所思：
“許念初你該不會有男朋友了吧？”
“才沒有！”
許念初立刻反駁，連聲音都加大了幾分。
室友一臉的不信。
但許念初沒有給她繼續問的機會，拉著自己的外套穿上，然後拿著黑色的羽絨服就出了門。
林舟還在外麵。
他的羽絨服在她手上，他會凍僵的。
意識到這一點，許念初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路走到林舟的旁邊，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在緊張。
但現在，她也顧不上這種情緒了。
因為她看見，林舟正抱著圍巾站在那裏，微笑著看著她。
許念初趕緊走了過去，將外套遞給他：
“快穿上，你怎麼不把圍巾戴上啊？”
戴上的話，還能抵禦一點寒冷。
“沒事，我不冷。”
“怎麼可能？你看，你的臉都凍紅了。”
許念初說著，將圍巾接了過來。
林舟也接過外套。
等他穿上後，許念初又將圍巾遞給他：
“戴上吧。”
林舟沒有接圍巾，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
被看的久了，許念初又開始不好意思了。
“那個，你……你請我吃了好多飯，還，還每天都給我糖吃。”
“我……我實在不知道你缺什麼，就想給你織……織個圍巾，想著今天下雪了能用到。”
“但，我昨天沒織好，現在，雪好像已經停了……”
說完這些，許念初頭也不敢抬了。
她將手裏的圍巾往前遞了遞。
“林，林舟，你要嗎？”
可。
等了好一會兒，許念初發現林舟還沒接下圍巾。
她有點慌。
難道，是因為冬天過去了，林舟不需要圍巾了嗎？
如此想來，自己的這個禮物顯得有些多餘了。
“你，你如果不要的話我就……”她話音未落，就聽林舟說：
“誰說我不要？”
“啊？”
“小同桌，抬起頭來，送人禮物，要抬起頭來。”
許念初呆呆的抬起了頭。
她看見眼前的少年，眼睛亮亮的。
裏麵滿是暖意。
她聽見他說：
“給我戴上。”
“啊？”
許念初呆了呆，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說，給我戴上，不是要送我圍巾嗎？我現在好冷，你幫我戴上吧？”
“呃……”
許念初本能的想拒絕，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一直不喜歡和人接觸。
更不喜歡和人走的太近，甚至連女生她也會刻意的疏遠。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都會選擇遠離。
所以，她從未給人戴過圍巾。
這樣親昵的動作，對她來說，太難了！
但。
如果對麵站著的人是林舟的話。
如果是林舟的話。
應該……
可以吧？
畢竟……
那可是林舟啊！
是願意給她糖，給她雞腿麵包，願意鼓勵她好好讀書去念大學的林舟啊……
想到這裏，許念初緩緩上前一步。
走向了林舟……越是靠近林舟，許念初的心跳的越厲害。
她很想伸手，去阻止一下這不受控製的感覺。
但。
她知道不能。
走到林舟的眼前，她看見林舟微微彎了腰。
低頭的時候，他的臉距離她更近了一些。
許念初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你，你別靠我那麼近……”
她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怪啊…
“不靠近的話，你怎麼給我戴圍巾？”
少年的語氣很調皮，可許念初卻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她隻能快速的將圍巾戴在了林舟的脖子上，然後慌亂的後退一步。
似是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任務一樣，她長長的鬆了口氣。
給林舟戴圍巾，簡直比考試還難。
許念初如是想著。
林舟看見她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小同桌。”
“昂？”
“謝謝。”
“啊？”
“很暖和。”
“真的很暖和。”
活了兩世，林舟不是沒見過貴重的禮物。
動輒上千萬的也經常有人送。
可是，這個圍巾，是他認為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
真的很暖和啊！在這個下了雪的季節。
想到這裏，林舟輕笑著，拍了拍許念初的頭：
“走吧。”
“去哪兒啊？”
“下雪了，出去逛逛，去嗎？”
許念初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
天氣很冷，兩人的心，卻很暖。
……
雪後的天氣還有些冷，大街兩旁的商戶滴著水。
江城商業街上人不算多。
林舟走在前麵，許念初就跟在後麵，不緊不慢的。
林舟有好幾次試探著和她並肩而行。
但他發現，隻要自己放慢腳步，小同桌也會跟著放慢腳步。
她似乎有些不敢。
林舟也不強求。
兩人才剛剛熟悉起來，不能操之過急。
萬一將小同桌嚇跑了，得不償失。
今天，且算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吧。
而此時的許念初卻有點緊張。
長這麼大，還沒跟男生出來逛過街。
這感覺奇奇怪怪的。
而且，林舟似乎也不打算買東西。
外麵挺冷的，凍的她打哆嗦。
雖然很想和林舟一起繼續溜達，但她有些扛不住。
許念初開始思考，是不是得找個什麼借口回學校？去室內也行，總之不能在外麵呆著了。
她沒有看到，身前的男生忽然停了下來。
許念初就這麼低著頭，一頭撞了上去。
林舟的個頭原本就比許念初高一整個頭。她這麼一撞，臉剛好碰到林舟的背。
鼻尖微疼，她輕輕的“唔”了一聲，就聽見了男生的輕笑。
完了。
他又在笑話自己了。
許念初趕緊後退一步，想說對不起，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看見林舟停在了一家攤位麵前。
攤位上，放著毛茸茸的帽子，耳暖，圍巾，看著就暖和。
而林舟正拿著一頂粉白相間的帽子，看著她。
他好看的唇瓣上，是暖暖的笑。
許念初感覺自己的腦子宕機了一秒。
她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剛剛的尷尬，但不化解又不行。
於是，幾乎下意識的，她脫口而出：
“林，林舟，你要買這個嗎？”
“是啊。”
林舟好笑的看著許念初，她鼻尖紅紅的，小兔子一樣的神情實在是太可愛了。
“試試？”
“啊？試試？”
許念初茫然的看著他：“我嗎？”
“嗯，你試試。”
林舟已經將帽子放入了她的手中。
許念初呆呆的接過，神色有些恍惚。
他怎麼會買女生用的東西？
是給自己喜歡的女生買的嗎？
一有這個認知，許念初頓覺心裏有些難受。
她不知道這種難受從何而來，隻覺得悶的慌。
吸了吸鼻子，她小心翼翼的問：
“我可能有點瘦，我帶著合適的別的女生不太行，你還是讓別人……”
她話音未落，就見林舟上前，將帽子拿了起來，直接戴在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