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閣樓,給紅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王府裏顯得神秘而安靜。欣嬫清掃完後院已是戌時,她身穿素衣,頭飾不過兩支珠花,在婢女素蘭的攙扶下回了西偏殿。她隻覺疲倦從四腳鑽到肉皮裏、骨髓裏,刹那間,她的肢體,她的骨骼,都軟綿綿、輕飄飄的了,她的眼圈總是烏黑的,步態是疲憊的。
婢女素蘭十分心疼,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不滿,道:“格格是受苦了,這西偏殿後院本就不是顏庶福晉的住處,她如今也不再是錦華閣的主位,竟越俎代庖地讓格格一人獨自清掃,他日定當告知王爺,讓王爺為格格出氣!”
欣嬫拖著疲憊的身軀,神色依舊平靜,她反駁道:“如今我才剛得王爺恩寵,顏氏的位分又遠在我之上,倘若今日和顏氏發生爭執,這就是僭越,是大不敬,想來眾人都會以為是我恃寵而驕,不分尊卑規矩,囂張跋扈,所以顏氏是故意為之,我定是不能讓她如願的。”
素蘭也收起了嘟囔的嘴,道:“到底是格格心細,奴婢竟不知那顏氏如此居心叵測,好在格格聰慧,沒有著了顏氏的詭計!”
話畢,欣嬫在素蘭的攙扶下回了西偏殿。
顏氏長相妖嬈可人,柳葉彎眉,杏仁兒圓眼,纖長的睫毛蜷曲著上揚,眨眼的動作十分誘人,高挺鼻骨下,那張嘴殷紅如桃,肌膚白皙似玉,身姿纖細窈窕,她的言語是撫媚的,道:“王爺!您就真的不喜歡如冰了嗎?妾身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閉門思過,已經受到教訓了,您就原諒妾身吧!”
永琪也並非真的意在,隻是簡單回應道:“好了!既然知道錯了,這次就原諒你,你且不要再犯同樣的過錯,東偏殿也確實委屈了你,你且先回錦華閣主殿吧!”
顏氏十分竊喜,連忙下跪,笑盈盈道:“妾身謝過王爺的大恩大德!妾身定當以此警醒自己,絕不再犯!”她又看著永琪,道:“就知道王爺是寵著妾身的!”
永琪到底是個心軟的人,縱觀對顏氏之前有再多的憤怒,也抵擋不住撫媚可人的顏氏在此“舌綻蓮花”,他喚了如冰起身,道:“你呀!總是如此這般,叫本王是欲罷不能,拿你實在沒有辦法!”
如冰有所思,眼睛像四周打轉了一番,輕微的言語中帶著幾許試探的味道,道:“王爺!這錦華閣的西偏殿較為破舊,陳設也較為簡陋,如今欣嬫妹妹得您歡喜,想來再讓她再住錦華閣的西偏殿確實是有些委屈了!”
永琪也若有所思索的長“嗯”了一聲,回應道:“這西偏殿確實是太過於寒酸簡陋,本王打算複你錦華閣主位,讓欣嬫移居月華閣居住,這樣一來你也寬敞些,住起來也舒心些!”
如冰並非如此好心真正在意欣嬫是否居住舒適,她眼神示意了婢女素香,素打抱不平回道:“主子倒是如此想著嬫格格……”素香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如冰嗬斥道:“大膽賤婢,這裏怎會允許你開口!”
永琪見事有蹊蹺,便應允了素香如實說來,素香多了幾分底氣,道:“嬫格格仗著王爺您的寵愛,在錦華閣囂張跋扈,恃寵而驕,雖說主兒已不是錦華閣主位,可論起位分到底是遠在嬫格格之上,她卻絲毫不將我們主兒放在眼裏,總是頂撞,甚至不把嫡福晉主子放在眼裏,連晨時的請安都屢屢缺席,還說……”
永琪聽得實在有些不悅,眉頭也開始皺褶起幾道深深的“溝壑”,他有些不耐煩,簡短而道:“有什麼就說!”
素香實在不敢抬頭,跪在地上微微而道:“嬫格格說,她出生索綽羅氏,是已故側福晉的堂妹,王爺不看僧麵看佛麵,念在已故側福晉的麵子上,王爺也會對她與眾人不同!”
永琪還未言語,如冰便急忙嗬斥素香,道:“大膽奴才!你是不想活命了嗎?是平日裏我太寵你了,才會讓你在王爺麵前如此胡言亂語,你可知罪?”如冰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永琪一眼,臉上又擠出幾分憐憫姿色,道:“還請王爺不要相信這賤婢所說的話,欣嬫妹妹雖平日裏確實有些不合規矩,但我和她乃一個屋簷下的姐妹,自然是十分親切,不至於這賤婢所說的‘恃寵而驕’,還請王爺明鑒,切莫冤枉了欣嬫妹妹!”
永琪臉上還是沒有神色,他猶如湖麵一般平靜,似誇非誇道:“你倒是顧及姐妹情誼為她求情,你先下去吧!至於索綽羅氏移居月華閣之事確實有不妥當之處,先暫緩移居,你且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