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常人而言符紙術法乃至玄術,便是江湖術士招搖撞騙的本事,上天入地呼風喚雨更是天方夜譚,修仙飛升什麼的更是癡人說夢。
可老東西不是尋常人,不然也不可能將瀕死的宣長寧從鬼門關強行拉回來。
因此,宣長寧脫胎換骨修為承自老東西,也不是個尋常人。
今日宣司辰撞見了這麼多反常的事,若胡思亂想亂了心智變得瘋魔,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宣長寧正思索著要不要將他這一段記憶用術法消除,於她而言這不是難事。
卻見宣司辰咽了咽口水,眼神瞬間清明發亮,興奮道:“長姐,剛剛我是看到仙人了嗎?”
長姐?叫得可真是順口啊,這小子有點東西。
“仙人?”
“沒錯啊,乘風而來的灰衣仙人,那身姿那氣度,不是仙人勝是仙人。”
宣長寧仔細看著他清澈坦蕩的眼睛,忽而釋懷一笑,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他不是什麼仙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麼?”
宣司辰有一瞬間的失落,隨即立馬來了精神:“就是爹說的那個,當年帶走你的高人嗎?”
見她不否認,宣司辰的眼神的崇拜之色毫不掩飾:“長姐,你帶我見見他吧,我要拜他為師,請他教我那個可以乘風而行的輕功。”
“這恐怕不行。”
宣長寧為難道:“他不喜歡與人接觸,更不收徒,即便我跟了他這麼多年,學了那麼多本事,他也不允許我叫他師傅。”
宣司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至於那個輕功,很簡單的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聽得長姐如是說,且願意慷慨教他,宣司辰七上八下的心落到了實處:“那長姐以後就是我師傅了。”
說著便要跪下行拜師大禮。
宣長寧一個激靈跳出老遠避開道:“別拜我,我也不收徒。”、
“沒有傳承如何使得?”
不怪他一門心思想拜師,世間所有的武功心法皆有來曆,講究的就是一個正統,或是繼承或是傳承,若是私相授受偷偷習來,不僅為人不齒,說出去更不為世人所容。
“你喚我一聲長姐,我也很喜歡你這個兄弟,就當是送你的見麵禮吧。”
正好她什麼也沒準備,送套口訣當禮物,還是對方點名想要的也不算敷衍吧,宣長寧如是想著。
“再則,學我們這種......”
道術?術法?仙法?宣長寧斟酌了一下言辭,選了個容易接受的繼續道:“......功法,講究的是機緣,回頭我將口訣寫給你,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領悟,有的人一看就懂,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學不會。”
宣長寧說完,耳風聽得有幾道野獸的腳步聲,正往狼群屍體的方向挪去,她還惦記著狼群口裏的牙齒,她答應過玄虎,且狼牙可是好東西留著將來總有用處,便匆匆丟下一句山下客棧彙合,踏著幾株草瞬息沒了蹤跡......
待宣司辰前腳剛邁進寄養坐騎的客棧,便見宣長寧端坐於堂中笑盈盈的朝他揮手,麵前的桌案上已經擺滿了珍饈美味,還有一壺酒兩個斟滿酒的酒碗。
宣司辰淡定的上前坐下,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忽而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然強大了很多,這不,此時內心雖然震撼,麵上確能做到氣定神閑,很有進步。
“你從京城到此處用時幾日?”
宣長寧嘴裏吃著菜,漫不經心的問道。
“除了必要的吃飯時間,夜晚休整時間,快馬加鞭正好五日。”
“這麼久啊?”
“......”
宣司辰不想說話,京城到益州兩千多公裏的路程,尋常馬車要走近一個月的時日,一人一騎若非名駒也要跑個近十日,他騎的赤兔馬不吃不喝可日行千裏,然而一想到灰衣仙人能乘風而行的本事,她又能踏草而去,嘴裏想要辯解的話便生生咽了下去。
“原本我還專門為你租了輛馬車,現下看來是用不著了。”
“我有馬,還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白龍,不過前幾日賭氣離家出走了,我讓朋友去尋了,大概今日夜裏便有消息,咱們明日一早出發,慢慢走不著急,沿途還可以欣賞一下風景。”
說著宣長寧從懷裏掏出一個沾了些血的灰布袋子,隨意往桌上一倒。
“叮鈴哐啷”落出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宣長寧仔細清點著。
其中雪白的獠牙尤為顯眼。
此處客棧不大,離鄉鎮也有些距離,如今不是客商進貨的日子,人流量也不大,大堂內坐著三兩個趕路的客人,且個個風塵仆仆滿臉疲憊,還有些等活兒的“背山客”正在閉目養神,胡子拉碴年過半百的掌櫃低頭在櫃台前清點著什麼,沒有人注意他們的動靜。
宣長寧扒拉了一會找出一支筆,抬頭朗聲招呼道:“掌櫃的,勞煩送一遝紙過來。”
掌櫃的歡喜應下,拿了東西立馬送了過來,待看清桌上那些沾著血,比筷子還要粗的狼牙,瞬間收了神色緊張問道:“姑娘手裏怎麼有如此多的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