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正是我辰兒!!我的辰兒啊!!!你終於回來了!!可擔心死為娘了。”
金華榮健步如飛,三步並作兩步行至宣司辰身前,拉著他上下看了又看,心疼道:“瘦了,也憔悴了,麵上血色都沒了。”
大腿內側還傷著呢,疼成他這般,臉上能有血色才有鬼。
“走,娘的小廚房煨著雞湯呢,還有你喜歡吃的糕點......”
金華榮不由分說,拉著兒子一個勁兒的往府裏走,完全忽視了後麵的人。
出於好心,宣長寧提醒道:“身上有傷還是不要吃雞肉的好,那是發物不利於傷口愈合。”
是誰如此大膽敢這麼同她說話?
金華榮不悅的轉身看去,隻見偉岸的白馬身側,一個嬌憨的姑娘正對著她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人畜無害。
眼前這位姑娘,金華榮忽的回過味兒來,剛才隻顧著見著兒子激動,卻忘了他本是去益州接人的,他回來了,那這位姑娘定是......
“娘,她便是長姐宣長寧。”
意料之中,倒沒想到這麼快就改口叫上長姐了,金華榮心中不快,表情卻未變,淺淺的嗯了一聲,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著她。
瞧著倒是與宣齊有幾分相像,但遠不如她自己所出的姑娘。
還有那盤得亂糟糟的頭發,灰撲撲的頭巾鬆鬆散散的束在上麵,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來一般,她那身裁剪粗糙的衣裳,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胸口處黑色的印記十分顯眼。
如此不修邊幅的野丫頭做派,果真同她猜測的沒什麼兩樣,即上不得台麵也最好拿捏,即便拿捏不了也沒關係,落在她的手裏,有的是手段懲治她。
有人說京城是龍潭虎穴,無論是後宅婦人還是廟堂朝臣,人人善於攻心之計,層出不窮的陰謀陽謀,算計的不僅僅是已有的權勢財富,還有貪婪欲望,他們掛著麵具,將真實的自己偽裝在麵具之下,有的虛與委蛇有的怙惡不悛。
金華榮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狠厲,宣長寧看在眼裏,忽而覺得那些人說的沒錯,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威脅?若不是為了達成老東西的夙願,她這一輩子都不會踏足此地。
想到自己與他們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且她辦完事後就會離開,宣長寧釋然了,笑著任由她打量,端的是一副天真乖巧逆來順受的模樣。
這樣的態度取悅了金華榮,她將心放回了肚子裏,熱情的去拉宣長寧:“快,讓我瞧瞧,都長這麼大了。”
力道之大,宣長寧沒有防備被拉得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
金華榮臉上的笑更濃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晃眼十五年過去了,當年你病重被帶走的時候才五歲,那叫一個麵黃肌瘦喲.....誰瞧見了不心疼。”
“......”
金華榮猶自喋喋不休,說什麼當年盡心盡力的生怕她有什麼閃失,說她離開後侯爺如何鬱鬱寡歡,老太太如何吃齋念佛為她祈福......
宣長寧五歲之前的記憶不太清晰,對家人的印象甚至模糊到可以忽略不計,此時就像是個外人聽著別人的故事一般,做不到感同身受。
老東西說過,她的生命本該結束在十五年前,痛苦的病死榻前,老東西將她強行從鬼門關拉回來本就有違天道,這一生亦注定是個孤家寡人的命,親人朋友的緣分淺薄,即便歸家最好還是不要太過上心,否則終會跌入深淵屍骨無存,這樣的後果宣長寧可不想要。
能好好活著,誰又願意輕易去赴死呢。
宣家的血脈之恩與盡心救助之情總歸是要還的,此次一行正好一同了卻,將來天大地大一別兩寬從此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