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常珠自幼便時常接收到這樣的目光,早就習以為常,此刻亦是恍若未聞,踏著蕭聲一連串的劍招舞得虎虎生風殺伐果決。

忽的劍勢與蕭聲同時一收,宣常珠穩穩立在中央,花瓣沒了助力紛紛揚揚灑落,將之包圍其中,仿若桃花化作的仙子一般絕世獨立......

她對著元翼淺淺一笑,行了個萬福禮:“多謝三殿下的笛聲相合。”

元翼將玉簫放回腰間,拱手回了一禮道:“素來隻聽聞宣姑娘才貌雙絕,卻不想劍舞亦是如此驚豔。”

得了他的誇讚,宣常珠心中高興,麵上依舊不顯,正待在說上幾句客氣的話,一道清脆嗓音打斷了她。

“不過是一些假把式,也隻能在宴會上舞來助助興罷了。”

幾道視線齊刷刷的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一身褐色錦衣,袖口衣角處是用金絲線繡的牡丹圖,鳳釵高懸步搖生輝,一顰一笑端的是高貴典雅大方得體,正是明朔帝唯一的女兒,皇後所出的公主元商洛。

她這話說得很有幾分道理,已有幾個姑娘麵露得意之色,然而下一刻她們便笑不出來了。

“不過相對於前麵那些連舞樂班子都不如的歌舞來說,這段劍舞雖是假把式但也不錯了,不過嘛......”她揚了揚下巴,話鋒一轉又道:“安國候為我大朔一品軍候,又以武學傳家,他的後人卻是個隻會花架子的擺設,卻不知宣老太爺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清脆的嗓音擲地有聲,四周噤若寒蟬,女兒家家的大多不喜歡舞刀弄劍,大朔武將家的女兒習武繼承父業的有之,但吃不下這個苦不習武的更多。

誰也想不明白曾經公然誇讚過宣常珠的商洛公主,今日為何會突然發難。

即便是宣候沒有官職的那些年,宣常珠有雍王的庇護亦未受過如此屈辱,她有想過要在宴席上挑個什麼事攪黃同太子的婚事,可太子沒來,三皇子來了,三皇子與她而言終歸不同,她便什麼也沒做,劍舞亦是拚盡了全力。

宣常珠臉上保持著雲淡風輕,握著劍的手指骨節卻因用力而泛白,元翼沒有說話,他心裏也是這樣想嗎?

金華榮急得去看母親,雍王妃卻向她緩緩搖了搖頭。

商洛公主自幼受萬千寵愛長大,說的話無人敢駁,尤其場上還端坐著一位皇後,一位貴妃,她倆皆不開口,誰又有膽子回半個字。

有心人稍一細想,便能看出這是在針對安國侯府,隻是不知是試探還是敲打,或者別的什麼......

誰也沒有開口,就連性子溫潤的元翼也早已坐回自己的位置,絲毫沒有為宣家解圍的意思,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你說這話可不對!”

是誰?

誰這麼不長眼敢公然駁公主的話?

哦,是宣長寧那個野丫頭啊,那沒事了。

有人換上了看好戲的表情,且等著看她如何收這個場。

誰都知道皇家的人不能得罪,更何況還是個備受寵愛的公主。

宣長寧其實也沒必要去出這個風頭。

可她與宣常珠一起學規矩相處的那幾日,除了那台華麗的梳妝台抬進院子時,她孩子氣的酸了幾句,其它時候的相處還算融洽。

再加上方才那一支劍舞添了些好感。

都說是美人愛慕英雄豪傑,誰人又能不愛美人呢?長得好看的人天生便自帶光環,就像亡山那個老東西一樣,誰見了不驚歎,但凡想要個什麼東西,恨不得馬上給他。

而宣常珠剛開始的敵意,是因南苑本是她先看中的,被宣長寧這個程咬金截胡,換誰都會有些情緒,她也該為此回報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