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貌似嚴厲實則不痛不癢的審訊,在李先明看來都是做給旁人看的。他麵色淡然地低垂著眼睫喝著茶,茶水添了一次又一次,人證悉數登場,連春來到的時候,看到沈拾柒好端端地跪在堂前,氣色紅潤,絲毫沒有一絲影響。她氣極甚至哭鬧著想撲過來抓沈拾柒的頭發,被一群衙役拖拽著才將她按住。
封溪縣令牙痛,這場麵他見得多了,這種帶著激烈情緒的情況下雙方各執一詞,根本審理不出東西了,這次初審便草草了結了。
“先明先生您看,如若溫和一些便是如此,最後皆是沒有定論;但若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動刑的話,恐怕更是難以服眾。”封溪縣令毫不掩飾地攤開雙手,麵露愁容。
李先明急忙道:“大人多慮了,小人隻是奉周大人之命過來看看,絲毫沒有其他意思。”
周府書房裏,坐於上首的周震南靜靜聽著李先明在庭審現場看到的一切:“這位沈拾柒說話滴水不漏,想從她身上找到證據恐怕很難。而且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再審若是動刑已經是萬萬不可的了。”
周震南放下手中的茶盅,輕輕歎息一聲:“先生可還有別的法子撬開她的嘴,我為官多年,豈能讓她個黃毛丫頭壞了名聲。”
“小人不太明白大人是想如何處理這件事,是想與沈拾柒達成和解呢還是就是讓她背負謀劃整件事的罪名?”李先明心中已是不悅,他也是知道周震南與沈拾柒的關係,真是不想聽到從周震南口中說出讓沈拾柒頂罪的話來。
“事都是她做的,還想洗脫罪名不成?”周震南很是直截了當。
李先明甚至有一瞬間的語塞,他摸了摸鼻子輕聲道:“您真的不在乎您與她之間的血緣關係?以小人之見,如若為沈拾柒所為,便是對大人多年之前的不管不顧有著極深的怨懟,您也坦言有愧於沈拾柒母女。大小姐已正式與陳家公子拜了天地,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大人若是繼續讓沈拾柒獲罪,這冤冤相報可是無止無休的呀。”
他說到此處時便停住了,因為他已經看到周震南的手指緊緊握在一起,骨節已變得發白。周震南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將沈拾柒置於死地,否則他兩女易嫁的事在他那裏就過不去吧。
李先明心中暗自腹誹著,便硬生生地咽回了已到嘴邊的下麵繼續勸解的話。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李先明起身告辭,留下周震南在屋中不停地來回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