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
“棟雷米村啊,貞德!你忘了麼?貞德!”她的眼睛鼓得大,嘴也很大,衝上去抱著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
“難道這才是……”那女孩掙脫了,她縮著腿,雙手交叉起來,抱著膝蓋,整個身子更小更弱了。
“怎麼不回答我,貞德?”她開始動了手,試圖將女孩扳過來看看,“還在怪我?那你就一定是貞德!”
“我……”女孩自己轉了身,“她是你女兒?”
“不!我可以對聖母瑪利亞起誓,伊薩貝拉大人一定等著你回去!”
“雖然說出來會讓你的誓言有所牽強,但我……”
“你怎麼了,貞德?!”
“我……”
直到屋頂落了大塊著了的草灰下來,她停止了審問,心裏“咚”地被撞擊著,手也發顫了。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此時每一次由於氧氣凝聚而產生的細微爆鳴聲都會讓她注視著那扇窗戶。
她這的確想到了逃出去,但在於是否帶上這女孩的問題上,她猶豫了,她重複地思考著,矛盾。她甚至想要跪在她麵前,求她給予答案,或者是“我就是她”,或者是“她在我到這裏之前就已經逃出去了”。這說明,那頭黑發已經將她徹底擊敗。
屋子快要塌了,她根本沒有考慮到如何離開村子,隻是想過如何進來,並且以好幾個裏弗爾作為代價。
她快要瘋了,裏麵的高溫早已讓她汗流浹背。
隨著外麵來自不同方向的長長的慘叫,好幾支箭穿透屋頂落了地麵,頭部“嗖”地竄進地裏。
這讓她卷到了床下,趴下來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身上事先打濕的衣服已經烤黑了部分。而那巨大的濃煙讓她發著幹嘔,用手卡著喉嚨,像有什麼在那裏麵作祟似的。
她的腦袋開始暈旋,耳朵裏到處是魔鬼般的奸笑和被壓迫者的哀號。她不顧一切地從裏麵鑽出來,無論是否被一箭命中,是否被那群人活捉,她都肯定這比活活熏死在裏頭好。
但她剛爬到殘缺的櫃台前,意識急劇模糊了。
【世界是公平的。】
女孩站在火光裏,視線不斷改變著角度:“誰?是誰在那裏?”
【這個世界你替代了她,猶如她在另一個世界中替代了你。】
“這個意思我懂,我隻在瞬間有過關於她的記憶。”
【用你的力量帶她出去。】
“什麼?”
【快帶她出去,用你手臂的力量。】
“你指的是這個?”她撕落右邊的袖子,那裏的六角烙印清晰可辨。
【力量與你的心連接著,對於這個時代倘若放任不管,那你將失去它。】
“是那個烙印嗎?我知道了,我這就救她出去。”
她試圖抱起她,但是龐大的身軀讓她原地不動。於是,她轉了一麵,從後麵穿過她的腋下攬住雙肩,往外艱難地拖著。房屋已經開始坍塌,她幾乎把這一切當作了夢,因此完全抹掉了對於火焰和弓箭的恐懼。
此時,博垂科特身子挺得很直,紋絲未動,左手叉著腰杆,右手輕抓著劍柄的前端,眼睛中閃爍火光。
“什麼阿登大區,洛林大區?什麼狗屁和平?”他這個法蘭西指揮官看著從村莊裏竄出的火苗,這和他的內心是起了共鳴。
而在那群市民中間,兩個忙碌的身影不斷尋覓著什麼,念著誰的名字,他們驚恐的眼光中,隻剩那些讓人憎惡的火,和燃得無法收拾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