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定定的看著店中與世人格格不入的老人,內心不由發出一聲歎息。

此人雖然行為荒誕怪異,但思想上卻是格外灑脫。

甚至比現代某些封建殘餘還要看得開。

要知道,即便是在現代,也有的是人瞧不起女性。

生而為女,便是原罪。

更何況現在是古代,他們從小就接受著男尊女卑的思想灌輸。

一個女子即使再有才能,能夠換來的尊稱也不過一聲“先生”。仿佛能和男子沾上邊,就是她們最大的榮幸了。

在這種大環境下,能夠坦然承認世俗對女子偏見之人,沈嫣自是心生佩服。

隻是思想太過先進之人,總是容易被大眾所排斥。

果不其然,那老人話語剛落,圍觀群眾就都哄堂大笑起來。

“這老犢子扯得什麼鬼話,我們怎麼可能對女子有偏見,婆娘不也就能幹點家務,最大的用途就是給咱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

“就是就是,這老頭吃飽了沒事做在這發瘋來了。什麼偏見不偏見的,女子本就不如男子,哪裏有什麼偏見。”

連那怒火衝天的中年書生,散了火氣,眼神輕蔑的掃過老人。

“真是晦氣,今天倒黴碰上個老瘋子,浪費不少讀書的時間。”

在全是譏笑、諷刺、看笑話的圍觀群眾裏,除了說出驚天言論的老者,便隻有沈嫣沒笑。

即便是同為女性的老板娘,為了生活也不能掛著臉,嘴角強撐著若有似無的弧度,眼尾卻沒有絲毫笑意。

沈嫣不顧眾人不屑的眼色,走了出來,站在老者麵前躬身行禮。

她對著老者那張花裏胡哨的臉,目光中不由的流露出欽佩之意。

“先生大才,不慮世俗心有溝壑。眾人笑君思慮甚多,在下卻敬仰先生身軀之下,猶見草木悲的炙熱魂魄。”

老者聽罷,擺出一副腦瓜子疼的模樣,捏著手上的衣裙白了一眼。

“別跟老頭子我扯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有話直接說。你這少年小小年紀,也不知哪來的憂思,那眉毛皺的,比我還像個老頭子。”

沈嫣:“……”草,一種植物。

這不是你們古代說話的樣子嗎?到底你是穿越還是我是穿越啊?!這大白話用的比我還順溜,不太對勁吧!

沈嫣表情差點沒控製住,原本還擔心自己語句不通順,冒犯到人家。

現在看起來倒是自己迂腐了。

於是她也不裝了,對著老爺子就比了個大拇指,笑嘻嘻道。

“老爺子厲害,敢戳穿大家對女子偏見的人實在是罕見,尤其是您到了這個歲數,還能不管別眼光站出來,您可真棒。”

此話一出,方才和人吵架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老者,一下子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樣,炸了起來。

他氣呼呼的指著沈嫣,怒不可遏道。

“你在說什麼胡話,怎麼就這個歲數了,老頭子我還年輕的很!不是我吹牛,我這一拳下去能打三個你!”

沈嫣沒忍住笑了出聲,惹得老者越發火冒三丈。

“咳”沈嫣清了清嗓子,竭力強壓著笑意,彎身向老者道歉。

“是沈硯冒犯了,為了以示歉意,您手上的這間衣物就由我來結賬吧。”

見有人結賬,也沒什麼笑話可看了,在外圍觀的眾人也都散開。

沈嫣結賬的時候,老人圍在她身旁左看右看,目光透著一股興致盎然。

他嘴裏還嘟囔:“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沈硯嗎?看著倒也像個活人啊。”

沈嫣有些無奈,前身在京城裏傳的到底是些什麼名聲,怎麼是活人都得感歎震驚了。

老者語氣誇張:“你不會對你在外的形象完全不知道吧?”

“聽說你天煞孤星,看誰誰就倒黴。而且相貌醜陋麵似鍾馗,尋常閨秀見了你晚上都得回去做噩夢。”

“還有人說你早非活人,麵色慘白是因為沒有生氣。啥才藝也不會也是因為控製不好身體。”

沈嫣嘖了一聲:“我要是有那本領,還會一直被欺負,打得渾身是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