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哦,已閱。

瞧這架勢,一看便知又是一個家世不錯的貴族子弟。

沈嫣現在在這京城也算是出了名,比起之前隨便哪個人,都敢來踩上兩腳時,差別極大。

仿佛人們現在才想起來,沈硯乃是鎮北侯世子。

父親掌握兵權鎮守一方,母親為世家嫡女血脈高貴。

不論現實具體情形,單就這身份而言,哪怕是在京中也算是佼佼者。

更何況現實裏沈嫣現在還與謝南辭來往密切,長公主也對其另眼相待。

在京城混久了的各位,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的老滑頭。

摸不準沈硯背後勢力的時候,自然不會輕易動手,連帶著底下的人也聞風而動,對沈硯的態度是克製有禮。

甚至連前些年找各種借口克扣下的年俸,都迂回補全,甚至翻了幾番的送回到沈嫣手中。

那些年輕的郎君,大多也會聽從掌權長輩的話。

不說是退避三舍,但反正麵子上該有的禮貌也都是做全了的。

他們隻是紈絝,又不是傻子,非要在這時候成為出頭鳥。

所以現在嘲諷沈嫣的這位少年,要麼是他的身份到讓他足以忽視這些外部條件;要麼是他腦子不行直接莽了上來。

當然,沈嫣也沒有排除他是其他勢力,故意落到麵上來試探自己的棋子,這一種可能性。

隻是以沈嫣的經驗來看,他這一身養尊處優、目中無人的傲氣,可不是隨隨便便能養出來的。

熟悉的人設讓沈嫣恍惚了一瞬,腦中浮現某個早已記不清麵孔的人。

她投資項目中的天才學弟,拿下國際大獎時眸光燦燦。

“哼,早說了我是天才,拿個獎順手的事罷了。”

少年人心比天高,傲慢又放肆。

“等抗癌新藥開發完成,別說獎項,連教科書上都得加上我的名字。”

“而你…沈嫣…”他沒有喊學姐,念那兩個字的時候,嗓音平靜又特殊。

少年的眼睛圓潤而清亮,眉眼飛揚,渾身仿佛打了一層光。

“作為本人堅定不移的支持者,你的名字將與我並列在史書之上。”

……

“你們一個身無長技的廢物,一個改名換姓的傻子,倒是挺適合混在一起的。”

沈嫣回神。

這位紅衣郎君年紀不大,嘴倒是不客氣。

“段齊光,你是在說我們嗎?”

柳蒲迷茫的環視了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熟人之後,單手指了指自己,歪頭問道。

紅衣郎君段齊光白了他一眼,語氣囂張中含著一絲不屑:“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說罷,段齊光又諷笑搖頭:算了,一個傻子而已,我跟他計較個什麼。

是啊,他此行隻為一個人而來。

段齊光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沈嫣麵前。

姿容昳麗之人他見得多了,即使沈嫣這副皮囊不錯,也並非無人能及。

就謝南辭那人都比這個沈硯長得好看。

沈硯這人自己也調查過,甚至還為了好友親自去鎮北侯府門口……

他橫看豎看,也沒瞧出來沈硯除了這張臉,還有什麼優點。

沈硯在宴會上的表現也平庸至極。

江雲旭那人怎麼會留在他府中?分明他同自己一樣不在乎俗世身份背景,隻對實力強大,或是才藝超群之人投以目光。

段齊光仗著少年人的身量比營養不良的沈嫣高上幾許,作勢要用馬鞭挑起沈嫣的下顎仔細打量。

此番是在街道邊,無數雙窺視的眼睛藏在看似尋常的角落。

沈嫣敢保證,今日要是被這小郎君做出一副羞辱動作。

明日她沈嫣就會又被打入穀底,眾人也隻會覺得她懦弱無能,不會反抗,全靠一張臉蠱惑媚上。

於是沈嫣退後兩步,朗聲質問。

“改名換姓…段公子這話可是對聖上之舉不滿?!”

段齊光錯愕了片刻,下意識惱怒道:“你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可能對陛下不滿!”

沈嫣卻沒有給他思考反駁的機會,先扯上大旗,居高臨下的指責他,睜著眼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眾所周知陛下宅心仁厚,憐憫柳夫人身世不易,柳府人丁稀薄,這才將溫平王改作柳姓。”

“你身沐皇恩,此刻卻對溫平王大放厥詞,嘲其姓氏,這不是對陛下不滿還是對誰不滿?!”

沈嫣搖頭歎氣,眼露悲痛與失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段齊光有多恨鐵不成鋼呢。

段齊光一時語塞,即使他對陛下再怎麼崇拜,再加上幾百上千層的濾鏡。

他也不能承認沈嫣的這句宅心仁厚能夠套到陛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