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看著她,漂亮的女人剛殺了人,滿臉是血,露出來的皮膚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想必小江的那兩個手下也沒有留情麵。

她看起來波瀾不驚。

實際那雙眼睛裏都是茫然和驚恐。

也正常。

被兩個男人欺負,又被共事的兄弟背叛,也該難過幾天,經曆了這麼多還能忍住情緒,已經是個有造化的人。

袁老像是笑了一下。

臉上的褶皺堆起又鋪開。

“別墅裏養的狗幾天沒吃飯了,阿誠是好人啊,就當這是他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他轉動著大拇指戴著的玉扳指,嗓音很是溫和地道:“反正接他的人已經到了,啃不了他幾塊肉。”

喂狗了嗎。

哦。

薑也荒涼的目光看著窗外,沒說話,也說不出話,嗓子裏僵硬的哽著什麼,渾身都覺得麻痹。

袁老深沉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就閉上眼睛,渾厚的聲音吩咐司機。

“找個酒店,送溫小姐去休息。”

“是。”

回邊城晚上十一點,阿鬼的酒店已經被查封,去了另外一家,環境還算不錯,走進去就是袁老的風格。

袁老沒有下車,讓手下跟著她進去。

“溫小姐,袁老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等風聲過了再說。”

薑也扯了下嘴角,抬腳上樓。

“誒——”

這女人在拽什麼拽!

手下嗤了一聲,轉身回車上彙報情況。

袁老倒是沒什麼反應,悠閑的閉著眼睛,“讓人看著點,隻要不是太過就隨她去。”

女人啊,心軟又心狠,經曆得越來越多隻會讓她刀槍不入,意誌被摧毀又重塑,才會變成一把趁手的刀。

枝枝不就是這樣嗎?

袁老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聲輕笑猝然而陰涼。

——

薑也木然的走進房間裏,沒開燈,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四麵八方的黑暗包裹過來,像海水一樣令人窒息。

兩分鍾。

她猛然起身,一把拍亮燈衝進洗手間。

抱著馬桶,開始吐,吐得昏天暗地。

你說死亡是什麼,是從這個世界上消逝,是從別人的記憶中剝離,輕於鴻毛和重於泰山都不重要——

他死了。

鮮血四濺。

薑也的長發被汗水打濕,一縷一縷在空中微微抖動。

她站起來看著鏡子,裏麵的女人和九年前的女孩重疊,大半張臉都是血,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抬手抹一把,眼前就變成了模糊不清的血色。

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了幾分鍾。

薑也抬起手,一拳捶碎了鏡子。

轉身洗澡。

——

渾渾噩噩的睡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送衣服和吃的來,她開門又關上。

第二天,阿信買通了酒店服務員混進來,薑也才知道那天晚上確實是有警察,應該是阿誠報的警,搜了整個別墅後帶著阿誠的屍體離開。

她拿筷子的動作頓了頓。

被警察帶走了,還算好吧?

比被狗咬得隻剩骸骨好。

阿信看不懂她臉上的神色,撓撓頭道:“嫂子,袁老的人在下麵盯著,你有什麼需要的告訴我,我下次給你送。”

薑也說了聲不用,低頭吃飯。

“野哥……”

兩個字說出口,麵前的女人總算抬起頭,阿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野哥明天就會回來,他喊你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