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微紅,“爸爸……沒有辦法。”
也許他是懦弱的。
同時失去愛人和年幼的女兒,那種打擊帶著毀滅性,而逃避無異於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薑也眼簾輕顫,很長時間連呼吸都很輕,大腦裏的空白在慢慢恢複色彩。
這種時候來追究對錯沒有意義,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還是關於上一輩,那不在她的關心範疇。
“盛叔,先吃飯吧。”
桌上是頂級鵝肝,放太久就不好吃了。
付銘盛有一秒沒動,像是在發愣,反應過來之後連著答應了兩個好,在他看來,以薑也的脾氣願意留下來一起吃飯,就已經是打算原諒他。
暫時不願意叫爸爸也正常,這種事情得慢慢來。
總之血濃於水。
“吃……吃飯!”
兩人一前一後落座,他明顯心情愉悅,“小小,你愛吃的菜爸爸都知道,船上的中餐廚師暈船了,等他調整好,爸爸讓他天天給你做。”
薑也切了一塊鵝肝放進嘴裏,“那就謝謝盛叔了。”
“小小……”
付銘盛溫和帥氣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刀叉停在空中,“我知道你怪我,也嚇到了,這是正常的情緒,爸爸給你時間消化,但不要老是跟爸爸這麼生疏好嗎?”
薑也咀嚼的動作沒停,瑩潤的臉頰微微鼓起,很漂亮,純粹可愛。
她抬起頭看他,吃東西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思考。
最後低低的說了個好字。
付銘盛展顏一笑,臉上可以忽略不計的褶皺更加給他增添了些親和,也不失作為父親的威嚴。
這個女兒在付家生活的時間最短,經曆得最多,能力出眾,不管是站在什麼立場,她是一個從十五歲就踩著刀尖活下來的女孩,她讓他驕傲。
付銘盛看著她吃飯,眼前就劃過三歲時小小還追著他叫爸爸的畫麵。
那時候一丁點大,對她來說沒有記憶。
現在長大了。
也長得最好看。
她很像她的媽媽。
薑也放下刀叉抬頭,一下撞進男人那深不見底的目光,帶著笑意,仿佛在觀摩最偉大的作品。
她眸光輕閃,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我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既然您沒有死,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聯係我們呢?哥哥和姐姐都不知道。”
付修寒和付心妍,那是年年掃墓從來沒落下。
他們這個父親,還真是兩頭吃啊。
付銘盛慵懶的往身後靠去,表情不太好,但眼底閃爍的光澤傲氣淩然,“小小,你應該也能猜到,爸爸現在的工作有些特殊,回國不太方便,況且……”
“修寒和妍妍既然以為我不在了,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好事。”
薑也眼眸一動不動。
好事嗎?
“那您……”
她捏了下手心,很快就鬆開,“為什麼又要跟我相認呢?”
明明可以裝做不認識,明明可以等交易結束放他們離開,明明一切可以不用撕開。
可他卻選擇在這艘郵輪上剖開真相——
不。
不是這次。
薑也腦海裏百轉千回,突然的茅塞頓開讓她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太多人、太多記憶從麵前穿梭而過,過去和現在,光明和黑暗。
交織重疊,難以分辨。
這個人……的確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