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想取了酒和杯子,倒滿,這麼長時間不見和壓抑的事情值得一醉方休。

幾個都不是酒量差的人,三瓶紅酒下去,氣氛開始變得酸酸漲漲,濃稠的陰鬱仿佛化不開的千千結。

陳想打了個酒嗝,問:“薑也還能回來嗎?”

這幾個字讓空氣倏然安靜了幾秒,然後致裕安拎起抱枕砸了他一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薑也雖然是舍身取義,可那個人是她爹,怎麼可能回不來?”

“就是。”

許遲懶洋洋的搭腔,“你們別低估她。”

那丫頭向來都是很有想法的人,不會輕易被打敗,也不會輕易就認輸。

靳寒不善言辭,倒了杯酒和旁邊的杯子碰撞,把隱晦的安慰擺到了台麵上,“許隊你放心,薑也一定會回來的,但是一直沒有消息……我跟你去找她!”

他心裏一直記著當初鳳棲山莊的歉疚。

許溫延抿唇未語。

房子裏的窗簾拉得很死,即便是大白天,也沒有一絲光線泄露進來,整個客廳隻亮著一盞燈,映照著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有幽幽的光亮在浮動。

良久。

他低聲,“會回來的。”

這句話說完就翻過去了一頁,幾人都沒有再提,說得再多不如付諸行動去做。

繼續喝酒。

許溫延酒量很好,喝不醉。

腦子裏像是上了一台機器,越喝越清明,在客廳裏其他人的聲音徹底安靜下來之後,他開始瘋狂想念她,這棟房子裏她無處不在。

嬌俏的、可憐巴巴的、凶悍的、嬌媚的。

【你守護你守護的,我守護你。】

然後她做到了。

聰明的女孩救了他,把他交換下來,讓自己深陷泥潭,他們的身份仿佛做了個對調。

明明不是這樣的。

說好保護她。

可是他把她弄丟了。

“薑也……”

低低的呢喃從唇齒間傾瀉出來,心疼的、難過的、眷戀的、不舍的,刺痛纏綿入骨。

——

還沒有立春,每一天都是陰陰沉沉,下雪的時候沒有風,不下雪的時候風那是累積了天大的怨氣,把灰雲都吹來,覆蓋著這座城市。

許溫延不言不語的待在家裏很多天。

養身體。

酗酒。

從那天的幾個人離開後再也沒有一個人造訪,陳婉每次送飯就放在門口,歎口氣離開。

不過說實話,她也沒有多想見這個兒子。

不知道怎麼勸。

勸不好。

也很影響自己的心情。

反正醫生說隻要不太過極端,他身體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也許是糙人的身體比較抗造吧,他還真就天天喝酒也沒出什麼問題,恢複不錯,除了整個人半死不活的樣子之外,看起來很健康。

這是渾渾噩噩的半個月。

直到許溫延接到付修寒的電話。

他修了頭發和胡渣,酒瓶都收起來,轉眼間像換了一個人,黑色襯衫幽然深邃,滿身淩厲俊朗。

去機場。

太多人擦肩而過。

一張張陌生的麵孔行色匆忙。

男人形單影隻地隱匿在人群中,依然掩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挺拔倨傲,眼神墨如深海。

他步伐帶風,如同即將奔赴一場重要的邀約。

天氣依舊很冷。

但馬上要立春了。

這一天,許溫延搭上了去M國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