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深秋的天大多不怎麼明朗,昏沉沉的一片,迷霧看不見來處,也看不見盡頭。

安瑟這一覺睡得很沉,本以為會做噩夢,結果沒有,隻是覺得腦子空蕩蕩的往下沉,好像掉進了一個深淵裏。

醒來時是猝然間睜開的眼睛。

腰上橫著一條手臂。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抬手打過去,就在砸在男人臉上的那一刻手腕被抓住,沙啞的嗓音,“謀殺親夫?”

安瑟愣住,眨眨眼。

“傻了?”

許遲鬆手,直起來的上半身重新躺回去,摟緊她,“我昨天好晚才睡,乖乖躺好,讓我再睡會兒。”

安瑟沒有回答,怔怔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精致得沒有一絲瑕疵,眼瞼下方帶著淡淡的青色,明顯是沒有休息好。

她沒有動,就這麼看著。

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半個小時後,手臂被不輕不重的捏了捏。

“你醒啦。”

“有人偷窺我,哪裏還睡得著。”

安瑟撇撇嘴,聲音輕得隻有兩個人能聽見,“我長了眼睛,你長了臉,既然不蒙麵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嗎?”

許遲笑了一聲,她這種可愛的樣子不常看到,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你的歪理都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我哥說你帶壞薑也。”

“她用得著我帶?”

“那是她帶壞你?”

“對。”

理直氣壯,卻沒有什麼精氣神。

許遲沒再說話,看著她的臉,美得不修邊幅,但那股蒼白像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讓看到的人一下就心軟進骨子裏,想把欺負她的人拉出來踩兩腳。

好一會兒後他起身,穿著簡單的圓領休閑裝,本來就是和衣而躺,也沒什麼需要整理。

上上下下再次把她檢查了個遍。

“哪兒痛?”

“……”

她任由他動作,抿唇不語。

許遲捏她的鼻子,“被我迷暈了?”

還是不說。

他挑眉,也不再問剛才的問題,轉頭拿起之前護士準備的藥膏給她擦臉,抹在皮膚上很涼,安瑟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楊瑋晨這一巴掌用了狠勁兒,半邊臉都腫了。

她看著男人緊皺的眉頭,總算開口。

“我也打他了。”

嗯,還挺驕傲。

“我把他的頭都打出血了。”

許遲停下動作抬頭,女人的眼神巴巴的,皮膚瑩潤有光澤,銑床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應該是不知道怎麼蹭到了,有點紅。

她黑白分明的看著他,很平靜。

但這種平靜不太正常。

剛剛說話的語氣,跟那種……出去做壞事被欺負,轉頭欺負回去了的小貓小狗,在等著主人誇獎。

他靠近一點,手掌摸著她的臉,眉頭卻比剛才皺得更深,“安瑟,你是覺得自己也有錯?”

安瑟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告訴我。”

頓了一下,他又說:“好不好?”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明晃晃的光線穿過他的發梢,描繪如詩如畫的眉眼,那雙眼睛深情得不可思議,讓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淪陷其中。安瑟喉嚨動了動,抓著他衣服手收緊,“你……會不會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