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延開車回到住處,副駕駛上坐著一身黑衣的女人,從上車她就開始閉目養神,直到此刻車停穩,她沒有睜眼的跡象。
他打開窗戶,點了支煙。
地下車庫空曠又黑暗,隱隱傳來怪叫的回聲。
煙霧繚繞遮住了他漆黑的眸子,那周身的淩冽收斂著,暗如幽狼。
慕姍並沒有睡著。
或者說不敢睡著。
一年多沒見,如今以這樣的方式走進對方的視線,她內心深處何嚐不是天雷滾滾,既諷刺,又激動,還有不可言說的掙紮和矛盾。
他們身處彼岸。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隻有一個贏家。
又過了兩分鍾。
她睜眼,神態漠然。
“到了,江先生怎麼不叫我?”
男人單手搭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隨意垂在外麵,快燃盡的香煙夾在兩指之間,說不出的慵懶性感。
他抬手,把煙叼在嘴裏。
嗓音沉冷的,“讓露娜小姐多做會兒夢。”
慕姍見他推門下去,挺闊的身影比過去更加凜冽,那股無人能近的疏離仿佛越過高山河流,無懼風暴。
她心髒猛地跳動了幾下,跟著推開副駕駛的門。
上樓。
兩個人都沒說話。
慕姍進去後往四周看了一圈,沒見到有女人生活過的痕跡,她一根手指從家具上劃過,要笑不笑。
“我還以為江先生和那位溫小姐關係不一般,原來你們沒住一起啊。”
“啪”的一聲。
鑰匙被扔在櫃子上。
就像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圈圈蕩開的波紋不一定是漣漪,還有可能是喚醒了湖裏的巨蟒。
“住在一起,露娜小姐又怎麼好意思來?”
許溫延背著身,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無端就能感覺到他周身籠罩著的寒冰,那股冷意被他的聲音渲染出來,薄涼入骨。
慕姍感覺腦子裏有一根神經繃了起來。
她捏緊手。
“也是。”
男人轉過身來,冰冷的目光仿佛瞬間烙在她身上, 又倏然鬆散。
他嗓音平淡,如同在招待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先坐會兒,我大概需要點時間,沒有做炸醬麵的經驗。”
慕姍的眼神仿佛在他身上上了鎖,看著他走進廚房,看著他打開冰箱,看著他修長的身影被光線拉得很長。
以前……
她從沒吃過許溫延做的飯。
有次長達一個月的孤島野外訓練,父親為了鍛煉她,把她也扔了進去。
紅藍兩方,要贏首先就要有超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她沒他們厲害,每個人都很照顧她,可她……
她就屁顛屁顛的跟在許溫延身後,因為他強,因為是他。
他對她很冷。
沒什麼話,但也沒趕她走。
會讓隊員把烤好的魚留給她。
還有嗎?
沒有了。
想不出來了。
他們之間的過往很多,多得回憶不過來,無數次同框,隻是他的目光從來不在她身上,所以從來沒有發現,她愛意深沉的凝望。
此刻,時光流轉。
他在裏麵,她在外麵。
慕姍抱著雙手,歲月在她身上蒙了一層霧,心如刀絞也能麵帶柔光。
她嘴角微揚,“江先生做飯都這麼有魅力,不如……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做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