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瑋晨的傷勢並不算重,但還是住在醫院,換了間病房,說是之前那兒的風水不好,也正好借著這個由頭打算訛許遲一把。

“聽說楊董事長已經找了律師,正在搜集證據,如果有贏的把握他們應該就會提起訴訟。”

“訴訟?”

許遲譏諷一笑,“憑這些嗎?”

證據已經足夠說明,南司寧的車會出事,還是楊家父子搞的鬼,上次是爹,這次是兒子。

楊瑋晨估計以為那輛車裏坐的人是他,想買凶殺人。

“許總……那我們要告嗎?”

“告。”

許遲把一遝資料扔在桌麵上,扯了把衣領,渾身上下止不住的戾氣,“我要是不給點回禮,豈不是顯得我真的很好欺負?再一再二再三,當他媽逗狗呢?”

“……”

助理應聲,退下去。

窗外的天依舊沉壓壓的一片,說不出的悶,馬上就要立冬,這座城市迎來了第一波寒流,稍稍的縫隙都會讓人冷得渾身發顫。

安瑟睡得並不安穩。

她夢到自己墜進海裏。

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在一瞬間占滿胸腔,又冷又絕望,睜眼能看到海麵穿透的光亮,可四肢都在發麻,動不了,遊不上去。

她好像在眼睜睜看著自己去死。

“安瑟,來我這兒。”

是薑也。

再一睜眼,好像有人來救她了。

這一次,是許遲。

她在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牽絆,說來說去,就連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也不需要她,也不惦記她,死了,好像也就死了,隻是世界上少一個人而已。

閉上眼睛,就開始下沉。

這片海啊。

很大。

葬在這裏,似乎也不錯的。

“安瑟!”

一聲低吼在耳邊乍然響起,她猛地睜開眼睛,身體輕飄飄的,體內的細胞和心跳都處於一種靜止裏,很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隻是夢。

許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眉眼有擔憂滲透出來。

“安安?”

眨眨眼。

安瑟看著眼前這張臉,很帥,好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怦然心動。

劇烈的跳動好像大夢初醒,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連眼睛都在流血的心悸。

許遲鬆了口氣,“沒事了。”

他把她摟進懷裏。

手掌扣著後腦勺,一下一下的輕撫。

安瑟呆呆的任由他抱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掙紮著推開他,環繞四周,“你怎麼在這兒?我又怎麼會在醫院?……我要喝水。”

嗓子啞得快出火了。

許遲轉身倒了杯水,湊到她唇邊。

“我不在這兒,你是打算一直留在安家祠堂裏,陪那些列祖列宗?”

安瑟喝了兩口水,下了一半,頓了頓又把剩下的喝完,感覺喉嚨裏的幹涸被注入新生,她淡淡道:“也沒有,要是早知道這麼嚴重,我肯定爬也爬出來。”

她不怕死,但不想死在那些人麵前。

許遲看著她這副樣子,氣得咬牙。

“我想揍你。”

“……”

哦。

安瑟把空水杯塞他手裏,往被子裏縮,“我覺得你想揍我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然就再忍忍吧?”

“嗤……”

許遲把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我憑什麼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