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森山》之 長夢 (七)(1 / 3)

7點鬧鍾準時響起,這擾人清夢的音樂鈴聲好像一道尖利的閃電劃破平靜的長空,該起床了。花垣眯著眼混沌不清地看著房間,眼皮好沉重,搖搖頭,不行不行,今天不能再睡了。

“小田,起床吃飯了。”爸爸在外麵喊,“再不起床遲到了可不好。”

爸爸催促著花垣。

一邊用手隨意理了理打結的長發,一邊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洗漱鏡裏的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撲了兩捧冷水,稍微換回了一點意識。新買的巧克力口味的牙膏還不錯,雖然是成年人,但花垣還是喜歡ライオン牌子的牙膏,反正也沒什麼差別。振奮一下精神,簡單化了點裸妝,現下比較流行的自然化法,電卷棒稍微打造一下出門的造型,再換上襯衣和正裝,立刻整個人的精神麵貌不一樣了。

坐到餐桌前,爸爸早已經把餐食準備好。少脂肪的白米飯,散發著氤氳的熱氣,撒上些許鬆香粉,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味增湯選用的是名古屋的選料,當地的misoshi是名物料理,而且特產還有misoshikatsu——味增豬排,撒上些許豆腐和海帶,鮮美又溫潤的湯品隨著口腔進入食道溫暖五髒,喝上一口,再來吃新鮮的野菜色拉,早飯的醃漬鮪魚稍作煎烤,魚皮內含的油脂被溫度稍稍烤焦,不用太多的工序,撒上鹽即是一道良品。再來上一份納豆,撒上專用的納豆醬油和芥末醬,攪拌拉絲,爽滑的口感拌上粒粒晶瑩的米飯,呼哧呼哧來上一碗,絕對是大滿足。

花垣一臉饑餓的樣子看著這些美食,忍不住說道:爸爸,我先吃了,好餓!

爸爸正轉身在廚房裏乘湯,隨口答應到:趕快吃,趕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花垣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不停往口裏塞著飯菜,一直把整張嘴都塞得滿滿的,記憶裏,好像很久沒有過這種生活了……

嗯?不對,剛才還在狂吃的花垣突然放下了筷子,嘴裏塞滿的食物還來不及下咽。不,我這一定在做夢,我是不是還沒醒?怎麼可能?

爸爸……爸爸怎麼會在這裏?我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呀?

看看爸爸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又好像很真實的樣子,花垣凝視他的時候,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爸爸回過頭朝她笑了笑。

“好吃嗎?好吃多吃點。”

笑容真實又親切,好像和記憶中的爸爸一樣,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

我是在做夢吧?剛才那個鬧鈴沒把我鬧醒,我,我一定是在做夢。

花垣掙紮著收回意識,必須醒過來。

飯桌前花垣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小田,你怎麼啦?”在廚房的爸爸忽然一臉嚴肅地看著她,“你在幹嘛?這樣不是很好嘛?”

不,一點都不好,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花垣這麼想著,突然眼前的一切被卷進了一個漩渦,

消失不見了,她又隻身處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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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垣努力睜開眼,眼皮好重,天啊,為什麼我不能動彈。不行,我必須要醒過來。花垣在黑暗中不停用力掙脫束縛著自己身體的力量,頻頻搖晃自己的腦袋,企圖把自己從睡夢中搖醒。

終於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歐!天啊!終於醒過來了!

起床,洗漱,化妝,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完美。

花垣滿意地梳了下前劉海。

妝容精致,對得起自己。

穿上衣服,想去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麼方便食品可以做一下早飯,剛走出洗手間,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食……

“小田啊,快來吃飯吧”媽媽笑意盈盈地從廚房款出身來,“我的小田啊,快點吃飯,吃好飯早點出門,別遲到了”

花垣轉身再看飯桌,那一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食物旁邊坐著爸爸,戴著眼鏡正在看報紙。“啊,小田,吃飯吧”爸爸抬頭招呼她一眼,戴在鼻子上的老花鏡順勢滑了一下到鼻尖,抬手扶了扶眼鏡:“愣著幹嘛,還不趕快來吃?”

花垣狐疑地坐下,眼前的景象溫馨又熟悉,好久沒有過這樣的生活了,在外工作奔忙,原本好好吃飯的時間就很少,幾年下來,胃落下了不少毛病。我這還是在做夢吧?這個夢也未免太好了。這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有人關懷的生活嗎?

花垣經不住心裏有些感觸,那種欲言又止的心情,還有一直沒有和父母說的話,當初那麼一意孤行離開家。

坐下,拿起碗,夾起一口白米飯放進嘴裏,略帶稻穀的香味和澱粉的甜味,心裏五味雜陳,可,可這是夢啊。

媽媽拿起圍兜擦了擦手,笑意盈盈地向她走來,“小田,這稻米可是鄉下姥姥家新打下來的,是不是很好吃?”

“是啊……”花垣抬起眼睛和媽媽對視,媽媽的臉龐好像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飽滿圓潤,彎彎的柳葉眉,眼神親切而又溫和。

“喜歡吃就好,多吃一點”

花垣又扒了幾口飯,夾上一塊美味的醃漬魚,還有些許梅子佐味,食物的美味和記憶是綁在一起的,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不不不,不行,我這是在做夢,我是一個人住的啊。雖然眼前真實的景象讓花垣覺得應該是處在這樣令人滿意的生活之中,但現實和夢境畢竟是兩回事。

花垣用力搖晃著腦袋想要清醒過來。

“小田,你在幹嘛?”媽媽看著她在飯桌前不斷地扭動自己的身體,站起身來一把想按住她“小田,別再掙紮了,這樣不是很好嘛?”

“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說這種話?花垣看著這個“媽媽”,“不,你不是媽媽”

“我就是媽媽啊,你乖乖呆在這裏不是很好嗎?”

“不,我知道我這是在做夢。”

“做夢又怎麼樣?我們不都在這裏嗎?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