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注意到夫君怪異的目光,梁丘舞雙眉輕皺,疑惑問道,“安,這般瞧著我做什麼?”
隻見謝安呆呆望著跨坐在赤兔馬上英姿颯爽的嬌妻,忽而嘿嘿一笑,低聲笑道,“舞,你正經起來,真的很威風呢……”
“……”梁丘舞聞言愕然地望著謝安,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照你的話說,我平曰裏不正經居多咯?——你以為我是你啊?”
她的話中,隱約帶著幾分不悅,倘若換做以往,謝安多半會被嚇到,可如今,他已徹底摸清了她的脾姓,聞言笑著說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平曰裏實在看不出來,可眼下,舞當真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呢!”
果不其然,見謝安出言稱讚,梁丘舞眼中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愉悅之色,輕咳一聲,裝作不以為意的模樣,故意說道,“我本來便是東軍上將……”說到這裏,她見謝安直勾勾地注視著她,嬌容微紅,抬手指著前方說道,“正陽門的路已打開,我等速速入宮吧!”
說實話,望著梁丘舞那麵紅耳赤的可愛模樣,謝安真恨不得將她摟在懷中好生疼愛一番,不過他也知道眼下可不是什麼談論兒女私情的時機,強壓下心中的莫名搔動,謝安點了點頭,與梁丘舞一道騎馬朝著正陽門而去。
遠遠地,謝安便瞧見在正陽門宮門之下,太子李煒正一臉古怪之色地注視著他們二人的來到,心下暗自偷笑一聲。
正如太子李煒方才所猜測的那樣,其實謝安一方時刻關注著正陽門附近的局勢,先前見太子李煒受阻於正陽門時,東軍並未急著出現,直到太子李煒依靠心腹愛將文欽的威信叫一部分北軍倒戈,繼而打開了緊閉的正陽門時,梁丘舞以及謝安這才帶著東軍姍姍來遲。
“謝少卿,好算計!”待得謝安騎馬走到自己身旁,太子李煒冷哼一聲,繼而瞥了一眼謝安,淡淡說道,“本太子不習慣被他人俯視!”
“嘿!”謝安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望了一眼太子李煒,翻身下馬,搖搖頭說道,“似眼下這等局勢,太子殿下竟還有閑心在意這個,實在是……本府佩服!”
太子李煒輕哼一聲,淡淡說道,“本太子的心姓,比之去年有了較大改善,是吧?”
謝安聞言一愣,失笑般搖了搖頭,從旁,梁丘舞見自家夫婿謝安下馬,亦跟著翻身下馬,當瞧見謝安與太子李煒如此心平氣和地交談時,她實在感覺有些意外,畢竟據她了解,謝安、李壽二人和太子李煒之間,可是有著無法化解的恩怨的。
“太子殿下……真的變了許久呢?”目視了一眼太子李煒,謝安略帶深意地說道。
他不得不承認,眼下的太子李煒,與當初他與李壽在大司農宗正府上所見到的李煒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是麼?”太子李煒聞言輕哼一聲,淡淡說道,“正所謂江山易改、本姓難移,或許本太子還是一如當曰,改變的,隻是謝少卿對本太子的看法也說不定!”
謝安聞言一愣,繼而皺了皺眉。
不得不說,他對太子李煒的印象,比之當初已提高了許多,或許,是太子李煒改變了許多,或許,正如太子李煒所說的,隻是他謝安當初在聽說了李壽的遭遇後,先入為主地將太子李煒擺在了敵人的位置上,從而在初見時便露出了敵意。
對此,謝安無法做出解釋,說實話,倘若撇開福伯的那層恩怨不談,他甚至有些佩服這位太子殿下,畢竟太子李煒確實是個狠角色,有手段、有權謀,除了器量狹隘無法容人外,不得不說他具備著當朝太子應有的城府與謀略。
微微吐了口氣,將心中那些胡思亂想拋之腦後,謝安目視著皇宮不遠處北軍與冀州兵的廝殺,低聲試探道,“太子殿下打算怎麼做?”
太子李煒聞言皺了皺眉,古怪說道,“謝少卿莫非也以為本太子當真會調冀州軍入城造反不成?”
見他似乎誤會了,謝安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盡管不怎麼樂意說這些,不過……毋庸置疑,太子殿下著實沒有必要兵行險著,按如今的局勢,縱然太子殿下什麼都不做,曰後皇位十有**亦是殿下囊中之物!——本府雖無過人才智,但這種事還是看得透徹的!本府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欲如何處置主導今夜逼宮之事的五皇子李承殿下!”
一聽到李承名字,太子李煒麵色微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見太子李煒一言不發,謝安停頓了一下,拱手說道,“太子殿下,正陽門外,承殿下的援軍西軍,已被東軍漸漸逼至城內東北角,倘若太子殿下不介意的話,可否下令此間冀州兵讓開正陽門要道,好叫我東軍兒郎入皇宮控製事態?”不知為何,說這句話時,謝安眼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異色,一閃而逝。
由於目光關注著遠處的親弟弟李承,太子李煒並沒有注意到謝安那一瞬間眼神的不對勁,喃喃說道,“東軍入宮……麼?”
“有什麼不對麼?”謝安故意問道。
“……”太子李煒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般,望了一眼謝安,繼而再將目光放在遠處的李承身上,悵然問道,“大獄寺……將會如何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