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家,是公羊家的仇敵麼……
告別金鈴兒,從她房內出來,伊伊的心情很是沉重,感覺心口處有如針刺刀攪般痛地厲害。
“伊伊?”
“嚇?”驟然聽聞有人呼喚自己,伊伊吃了一驚,渾身一顫,待鎮靜下來後,這才發現,長孫湘雨不知何時正站在這裏麵前。
“怎麼了,伊伊?你看上去氣色不佳呀,莫非出什麼事了?”長孫湘雨略帶疑惑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擔憂。
“沒、沒……”捂著略顯蒼白的雙頰,伊伊連連搖頭,不敢將實情透露給麵前這位智慧堪比妖孽的女人,低著頭說道,“就是稍微有些倦了,歇息下就好了……唔,不打攪湘雨姐姐了。”說著,她匆匆離去了。
“……”望著伊伊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長孫湘雨微微皺了皺眉,她哪裏會注意不到方才伊伊眼中的那一抹驚慌。
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金鈴兒的房間,她抬腳走了過去。
“方才,伊伊有來過麼?”進了屋子,瞧見金鈴兒正坐在桌旁翻閱藥理書籍,長孫湘雨輕聲問道。
“伊伊?”抬頭瞥了一眼來人,金鈴兒漫不經心地說道,“唔,有來過啊,稍微聊了幾句。”
“聊的什麼?”在金鈴兒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長孫湘雨凝聲問道。
“唔?就是隨便聊了幾句呀……”金鈴兒不解地望了一眼長孫湘雨,忽而,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伊伊詢問過餘有關於公羊氏的事……”
“公羊氏?”長孫湘雨重複了一遍。
“對呀,就是金陵的公羊氏,也不知伊伊從哪聽到的,或許是好奇吧……”說著,金鈴兒將方才對伊伊解釋的又重新對長孫湘雨簡單述說了一遍。
“好奇麼……”長孫湘雨眼眸過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眼珠一轉,忽而甜甜說道,“奴家就先不打攪鈴兒姐姐了……”
“呃?那,那妹妹慢走……”
告辭了金鈴兒,長孫湘雨立在走廊中望著遠處花園中的水榭,忽而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容,朝著前院走去。
“錢喜,錢喜!——該死的,跑哪鬼混去了?”
一邊在走廊走著,長孫湘雨一邊大聲叫著,望著這位府上二夫人不顧儀容大聲叫喊著,附近的謝府家丁們很識趣退避三舍。
不多時,身穿謝府管家服飾的錢喜連滾帶爬地從走廊遠處急匆匆地奔來,來到長孫湘雨麵前,尚來不及平穩呼吸,拱手一記大拜,一臉諂笑著說道,“不知二夫人叫小的有何吩咐?”
秀目白了一眼滿臉諂笑的錢喜,長孫湘雨皺皺眉,用手中折扇遮著半張臉,輕聲說道,“妾身叫你這兩曰盯著那個叫[枯羊]的小子,你可曾照辦?”
錢喜聞言討好般說道,“二夫人吩咐的事,小的豈敢不盡心?”
也是,自從東嶺眾投靠謝安之後,他錢喜與漠飛已徹底變成謝家二夫人的專職下仆,兼職雜役、跑腿、打手,說句毫不誇張的話,長孫湘雨這位謝家二夫人一句話,甚至要比天子李壽的口諭更加管用,尤其是對漠飛而言。
“有何發現?”長孫湘雨輕聲問道。
隻見錢喜望了望左右,小聲說道,“並無什麼不對勁,不過,方才那叫枯羊的小子不知為何惹惱了伊伊夫人,被關在柴房裏,伊伊夫人還吩咐下人莫要聲張……”
“謔?”長孫湘雨咯咯輕笑一聲,臉上露出幾分饒有興致的表情,秀眸一轉,凝聲說道,“你跟奴家去一趟大獄寺,另外,叫人通知漠飛……”
“漠三哥?”錢喜愣了愣,納悶說道,“二夫人,您忘了?三哥還在城外呢?”
長孫湘雨合攏手中折扇,懸在錢喜腦門上,不悅地盯著錢喜那在她看來有些惡心的諂笑,不過想了半天,她終究還是沒有打下去,畢竟她手中的折扇乃夫君謝安所贈,她可舍不得沾上半點錢喜腦門上的油垢。
“少廢話,去就是了,奴家有事要吩咐漠飛,叫他休要理睬那什麼演武了……奴家與小舞妹妹都退場了,他還留在那裏做什麼?”
“是!”見向來脾氣不好的二夫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錢喜連忙恭敬地點了點頭。
“準備馬車,一刻之後,載奴家去大獄寺!”
“是!”
半個時辰後,錢喜駕駛著馬車,載著長孫湘雨來到了大獄寺。
不得不說,錢喜在某種程度上說確實算是個全才,懂武藝、曉事故,處事圓滑,八麵玲瓏,而且還掌握著一手理財算賬的本事,這不,憑著這種種才能,他很榮幸地被謝家二夫人看中,成為了專職的跑腿。
“二夫人?您怎麼來了?”
此時,狄布已回到大獄寺重牢,聽聞自家大人的二夫人長孫湘雨親自來大獄寺,連忙除外恭迎,撇開謝安那層關係不談,狄布對這個腹黑而攻於心計的女人亦是忌憚三分,連忙將她請到府衙內的客廳,並叫下屬奉上香茶,不敢有絲毫怠慢。
“茶就不必了,狄布,妾身問你,前兩曰抓到的那些太平軍,招供了麼?”
“這個……”見長孫湘雨問起此事,狄布猶豫了一下,按理來說,身為重牢獄卒長的他是不能透露給不相幹人士的,奈何眼前這位大人物身份太過於特殊,由不得他有所隱瞞。
想了想,狄布搖頭說道,“那個叫魏虎的小子二夫人也瞧見了,是塊啃不動的硬骨頭,這兩曰牢內沒少嚴刑拷打,可他就是不招,至於另外抓到的五個太平軍,口風亦緊,不曾招供,更不肯透露任何有關於他們太平軍的情報……”
“這樣啊……”長孫湘雨閉著雙目細細思忖了一下,微笑說道,“帶妾身去瞧瞧……”
“這個……”狄布皺了皺眉,有些為難地說道,“牢獄內乃汙穢之地,恐髒了二夫人的靴子……”
“無妨,帶路!”
“是……”
無奈之下,狄布隻好帶著長孫湘雨與錢喜來到了監牢,如他所意料的那樣,牢內那些不知死活的囚犯們瞧見了豔麗的長孫湘雨,大喜過望,銀穢之詞比比皆是,氣地狄布恨不得將那幫人拖出來,狠狠打斷他們幾根骨頭。
“喲,今曰這是吹的什麼風啊,似這般嬌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會來到這等汙穢之地……小美人,望這兒看,嘿嘿!”
“小美人,這裏這裏……”
聽著那不堪入耳的話語,狄布麵色漲紅,暗自咬牙切齒,心中暗思待會定要好好修理這幫不知死活的家夥,反觀長孫湘雨,卻是一臉如常,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那些汙穢不堪的話語。
也是,畢竟長孫湘雨可不是會因為旁人的話而影響心情的女人。
“二夫人,到了,就是這了……”
來到關押魏虎、衛縐等人的牢房,狄布低頭對長孫湘雨細聲說了句。
長孫湘雨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冷淡地望著牢內,而與此同時,牢內所關押的魏虎等人亦上下打量著這位與這個牢獄格格不入的貴夫人。
“是你?”牢內的魏虎似乎是認出了長孫湘雨,驚訝而意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忌憚,故作鎮靜地說道,“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女人,來這裏打算做什麼?——有什麼狠毒的招數盡管使出來,別以為老子幾人會招供!”
聽著他那色厲內荏的話,長孫湘雨咯咯一笑,也不理睬,目光逐一掃過牢內的六人,忽而神秘一笑,竟就這樣扭頭走了。
這個舉動,別說魏虎等人莫名其妙,就連狄布與錢喜亦是一頭霧水,不知這位謝家二夫人究竟想做什麼。
“她是何人?”皺眉望著那抹白色的麗影,衛縐小聲詢問著魏虎,畢竟在他看來,魏虎似乎認得那個女人。
“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魏虎齜牙咧嘴地望向自己被打算腿骨的雙腿,眼中湧出濃濃慍怒。
見魏虎很明顯不想細說,衛縐也不再追問,畢竟他們如今已深陷牢籠,明擺著死路一條,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去理睬其他事。
如此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兩名東嶺眾獄卒從過道走了過來,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一臉冷淡地說道,“衛縐,出來!”
終於輪到我了麼……
衛縐看似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站起身來,朝著牢內五位同伴抱了抱拳,語氣沉重地說道,“諸位兄弟,多加保重!”
聽著他那蕭索悲壯的語氣,牢內魏虎等其餘五人默然,因為他們很清楚,似那等程度的拷問,不見得每次都能活著回來,很有可能眼下就是他們最後一麵。
“要挺住啊,衛縐!”見衛縐被兩名東嶺眾獄卒帶走,魏虎拖著兩條斷腿掙紮著爬到牢門旁,扒著欄杆大聲喊道。
衛縐微微點了點頭,勉強露出幾分笑容,那笑容,是無比的勉強與悲壯。
挺住?
這可是大獄寺啊,天下間最黑暗的牢獄,其中每個獄卒都擁有著當場將囚犯格殺的權利,哪怕你在外麵是何等威風的人物,在這裏都得乖乖夾著尾巴做人,否則,根本等不到刑部處斬恐怕早已是一具死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