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麼?想弄死你的人,可是有不少呢!”
聽著謝安那意義莫名的話,饒是劉晴並未從他話中尋找出絲毫殺意,心中仍然有些不安。
抬手阻止了楊峪與齊植二人拔劍的動作,劉晴冷靜地問道,“不知那些人之中,可包括謝尚書?”
“本府?”謝安愣了愣,搖搖頭笑著說道,“劉晴小姐何以會想到本府?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呢!”
“哦?難道並非謝尚書麼?”
“當然!”淡淡一笑,謝安回顧秦可兒說道,“可兒!”
秦可兒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平擺在桌上,推向劉晴。
劉晴微微一愣,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謝安與秦可兒,小心地拿起書信瞧了一眼,繼而麵色微變。隻見那封書信上隻寫著七個字。
[兵十萬,已赴江東!]
正是太平軍第三代副帥伍衡早前命心腹將領趁夜用箭矢射入周軍營寨送於謝安的書信。
“熟悉麼?這字跡?”謝安慢條斯理地問道。
“……”凝重地注視著手中的書信,劉晴不發一言,她如何會認不出這是伍衡的字跡?
果然是伍衡麼?
劉晴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盡管早前她便已經猜到幾分,隻不過心中尚留有著幾分幻想罷了,而如今,這一紙書信徹底將她對伍衡的最後一絲信任打消。。
但是無論如何,眼下的劉晴也不能當著謝安的承認,畢竟此事幹係太大,另外,她摸不準眼前的謝安之所以會將這份書信交給她的用意。
“謝尚書當真是好本事呢!”微微一笑,劉晴掩飾了伍衡的事,淡淡說道,“竟然在我軍之中亦安置有細作……”
“唔?”出乎劉晴的意料,謝安聞言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這才突然醒悟,這是劉晴用來掩飾家醜的話。
然而謝安那一瞬間的失神,便被劉晴清楚地捕捉到了。
不會吧?我軍之中當真有周軍內細?
劉晴心下暗暗吃驚,不過眼下她顯然沒有工夫細想究竟是何人,畢竟謝安這先聲奪人的一招,著實令她有些方寸大亂。畢竟太平軍內部不和的事終歸是被謝安得知了,此事關係甚大。
定了定神,劉晴眨了眨眼,用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微笑著說道,“說起來,觀方才謝尚書所言,小女子還以為最希望小女子死去的便是謝尚書呢!”
“那可就錯了!”搖了搖頭,謝安很是誠懇地說道,“事實上,本府絲毫未曾有過要加害劉晴小姐的意思。”
來了……
秦可兒心中一緊,望向劉晴的目光中充滿的敵意。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可兒那異樣的神色,劉晴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她,很是不能理解,猶豫著詢問謝安說道,“這……謝尚書這話,著實令我有些不解……”
“千真萬確!”一口飲盡杯中殘酒,謝安舔了舔嘴唇,說道,“事實上,這話出自本府口中並不妥當……於公而言,本府乃大周朝廷命官,刑部尚書,而貴軍則是南唐餘黨,官賊不兩立!但從私心來說,本府卻不希望劉晴小姐有什麼意外……”
可能是察覺到秦可兒眼中的敵意越發明顯,劉晴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她,凝神注視著謝安,她知道,謝安還未說完。
“本府以為,劉晴小姐應該清楚吧?本府娶了冀京四鎮之一、東公府梁丘家的女子、梁丘舞為妻……”
“[炎虎姬]梁丘舞麼?耳聞能詳呢!”劉晴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聰明的她已經猜到,謝安究竟想說些什麼,但是,她卻不知該如何打斷謝安的話。
“那就好解釋了……”頓了頓,謝安拿過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繼續說道,“世人皆以為梁丘家如今僅剩梁丘公與內人兩位族人,很少有人知道,內人梁丘氏還有一位堂兄,一位幼年時流落在外的堂兄,此人本名梁丘皓,但是卻因為某些事導致失去了幼年時的記憶,因此換了一個名字,叫做陳驀!——不錯,貴軍第三代主帥陳驀,便是本府的妻堂兄,梁丘家第十二代嫡子,梁丘皓!”
“什麼?!”劉晴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在她身後充當護衛的楊峪與齊植麵色大變,異口同聲說道,“這不可能!——謝安,你莫要信口開河!”
豈料謝安根本不理睬他二人,注視著劉晴繼續說道,“記得本府在廣陵得到有關於太平軍的情報,初識劉晴小姐芳名時,本府便感覺有些納悶,總感覺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後來本府想起來了,原來,劉晴小姐便是本府妻堂兄陳驀當初在冀京時口中所稱的[晴兒]!”
楊峪與齊植聞言麵色更是大驚,難以置信問道,“公主殿下,此事當真?陳……陳帥竟……竟是出身大周冀京四鎮之一的東公府梁丘家?”
“並非是出身東公府梁丘家!”謝安擺了擺手,更正他二人道,“而是梁丘家嫡子、世子,原本是繼承梁丘家家業的未來家主!”
楊峪與齊植麵麵相覷,下意識望向劉晴,見她默然不語,兩人心中震驚,難掩臉上的驚色。
也難怪,畢竟他們對陳驀忠心耿耿,堅信陳驀是能夠領導他們太平軍最終複辟南唐、甚至是推翻周朝的領袖,可誰曾想到,這位武藝天下無雙的領袖,竟然是大周冀京四鎮之一的東公府梁丘家嫡子。
要知道,江南人最恨的理所當然是暴君李暨,而其次,便數四鎮之首的東公府梁丘家。三十年前暴君李暨兵伐南唐時,被稱為大周第一猛將的梁丘公可是攻占了南唐數十座城池,是直接導致南唐覆滅的凶手之一,而梁丘公的二子[東鎮侯]梁丘敬,又在蕪湖徹底擊潰初代太平軍,非但斬殺了太平軍初代主帥薛仁,更是率領東軍神武營將數萬太平軍士卒逼下蕪湖,導致那數萬名忠於南唐、忠於太平軍的士卒溺死、凍斃在湖中。這兩代梁丘家的虎將,在太平軍眼裏那可是何等不同戴天仇人!
在所難免地,楊峪與齊植心中產生了動搖,他們被謝安所敘述的這件驚天秘聞嚇到驚呆了。
“謝尚書果真是心眼頗多啊……”似乎是注意到了楊峪與齊植眼中所流露出的複雜神色,劉晴帶著幾分苦澀笑容說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借機打擊對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