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鐺鐺鐺——!”
“牛渚軍叛亂了,牛渚軍叛亂了!”
廣陵城南城門,已然是一片動蕩混亂景象,盡管牛渚軍的千人將吳赳遵從主帥枯羊的妙計,設計殺了南城門的守備千人將周晃,因而在這場偷襲戰中占盡了先機,但是,由於南城門附近城牆的太平軍守兵反應迅速,大批守兵從城牆上湧下,這使得吳赳的處境亦不覺有多少樂觀。
而糟糕的是,盡管南城門城牆上的守衛起初被吳赳帶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太平軍守兵已逐漸探明這支反叛內亂的軍隊乃六神將之天樞神將枯羊麾下牛渚天樞軍,這使得太平軍一方士卒原本驚慌失措的軍心逐漸平息下來。
要知道,許許多多的太平軍士卒一開始都以為是周軍攻入了城內,用一種他們無法想象的計謀,在他們眼皮底下越過了廣陵城高達七八丈有餘的城牆,這才是對他們打擊最大的。而後來一旦得知是牛渚軍作亂,軍中那份搔動頓時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被友軍背叛的憤怒與對待叛徒的殘酷。
背信棄義、犯上作亂者,殺無赦!
懷著滿腔的憤慨,太平軍主力師的士卒們對牛渚軍士卒那些原本是友軍、是同澤的戰友揮起了屠刀。
八千人,負責南城門城防的張洪軍有整整八千人,就算撇開那些早已在城內軍營帳篷以及征用的民宅安歇的士卒們,值守的人數也多達三四千人,而牛渚軍千人將吳赳麾下,卻僅僅隻有千餘人。
在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下,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內,吳赳所率領的軍隊便被那些憤怒的張洪軍打地節節敗退,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收攏防線,以至於最終被圍死在南城門城門下。
眼瞅著麾下一名又一名的士卒戰死倒在血泊當中,吳赳急地雙目充血,但正所謂軍令如山,應當履行的將令,依然還是要履行,不管付出何等沉重的代價。
“打開城門!打開城門!”
揮劍砍死一個又一個的敵軍,吳赳嘶聲力竭地大吼著。盡管本來同屬於太平軍,但是,眼下他牛渚軍顯然已被太平軍所除名,這意味著,曾經的戰友與同澤搖身一變成了敵人,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遵照千人將吳赳的命令,數十名牛渚軍士卒合力抱下城門那兩扇巨大門板後的門栓,齊心合力地往外推。
“轟隆隆——!”
在無數太平軍士卒的怒罵聲中,廣陵南城門的城門緩緩打開了。然而,牛渚軍千人將吳赳的眼眸中卻並未因此露出半點喜色。
因為,廣陵城外有護城河,若是不能以及放下可供通行的城門吊橋,就算開啟了城門又能如何?
而至於那座城門吊橋是否能順利放下,說實話吳赳並不報以絲毫希望。
要知道,單單隻是為了開啟城門,吳赳便整整損失了三百餘人,那僅僅隻是一炷香的工夫,他所率領的千餘人偷襲軍隊便損失了三分之一,而此刻在他麵前的,那是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太平軍敵兵。
“殺過去!奪下吊橋輪鎖!休要叫牛渚軍賊子放下吊橋!”
那無數太平軍兵卒中竄出一員將領,手指控製吊橋起落的輪鎖,厲聲吼道。雖然無論是伍衡的算計還是枯羊的計謀這員將領都不清楚,但是身為太平軍中一員,他自然不會坐視牛渚軍士卒在開啟城門後再放下吊橋。
盡管今天月色還算是明亮,可終歸這是夜裏,雙目不如在白曰裏瞧得遠,瞧得清楚,天知道牛渚軍是否有勾結周軍?天知道城外的陰暗處是否藏著準備裏應外合的周軍奇襲軍隊?
“殺——!”
無數憤怒的太平軍士卒如潮水般湧向吳赳軍,頃刻之間將其淹沒。兩支軍隊廝殺之慘烈,令人很難想象今曰之前這兩支軍隊還是友軍。
而在距離南城門大概三五裏之外的偏僻地方,在幾間民居的屋頂上,卻有幾名全身裹著黑衣的人半跪半伏著,用略顯冷漠的眼神平靜地凝視著遠方的動蕩。
這些黑衣人中,唯獨有一人顯得格外不合群,雙臂環抱站在屋頂上,眼神冰冷的雙目不時地掃著四周,冷冷注視著從四麵八方湧向南城門方向的城內太平軍守兵。
憑借著幾分照在此人身上的依稀月色,不難發現,此人便是周軍主帥謝安帳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刺客,東嶺眾四天王之一的鐮蟲漠飛。
“目標是南城門,而非是之前的西城門……麼?”嘴唇輕動,漠飛喃喃自語著,旋即皺眉問道,“西城門乃伍衡設下的詭計……枯羊當真這麼說麼?”
“是的,三首領!”
在漠飛身側,刃九半身叩跪,抱拳沉聲說道,“從種種跡象,枯羊推斷出伍衡早已得知其有反叛之心,並且欲借此事達到重創我軍的目的……”
漠飛聞言雙眉微微一皺,狐疑說道,“可觀城內太平軍守兵對此的應對……西城門的守兵不也迅速去支援南城門了麼?”
刃九低著頭一聲不吭,畢竟他隻是負責將枯羊的話帶給漠飛,至於漠飛如何決定,並非是他所能幹涉的。要知道,東嶺眾內部雖然對外團結,可階級觀念亦是相當嚴格的。
而漠飛顯然也沒指望刃九或者身旁其餘的刺客們能解釋他心中的疑惑,在說出心中疑團後,他微微思忖了一下,說道,“去吧!無論如何,將這件事及時稟告大人……若途中撞見我軍將士,則優先通知!——全員皆去!”
“是!”
“刃九,你且返回枯羊處,護衛其周全。但倘若枯羊使詐陷害我軍,收而殺之!”
“是!”
瞬息之間,屋頂之上,包括臨近的幾片民居屋頂,數十條黑影唰唰朝著西、南兩個方向躍進,速度好比飛奔一般,仿佛那參差不齊的屋頂磚瓦對於他們來說有如平地。
而至於漠飛,則繼續站在原地,用冷漠的眼神望向南城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