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人識破
“俺兄弟是中興酒樓裏的店小二，他在回鄉前找俺痛飲了一頓，在迷迷糊糊時他跟我說的：大公子似乎和二小姐有染。你說巧不巧，當日族主剛好撞見了這一對男女！一怒之下，把光屁股的大公子從窗戶丟了下來，啊哈哈！”
“噓！息事寧人，這類小道消息，暗地裏說說就好，不然說不定哪天你也被‘遣送回鄉’了。這還是好的，天氣糟糕，說不得第二天哥就得去祭拜你小子。”
“但說，隻是死了一個奴仆，整座酒樓就人去樓空了，你們不覺奇怪嗎？”
……
幾個光著膀子的低等侍衛圍坐在街邊的這一個茶館裏，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近日發生的蹊蹺事。也隻有這些上層世界的醜聞，才能和山賊，女人，財寶一樣，常常掛在他們嘴邊。
幾人未注意的是，獨坐在他們旁邊桌位上一個低著頭的仆役，此時正偷聽著他們的話。
這仆役穿著很普通的麻布衣，被一頭黑發掩蓋住的臉上赫然有一道鞭傷的淤痕，從左額直到右耳根，滿是翻出來的腥紅色的血肉瘡疤。
他卻像是不在意這些，突然抬起頭來，將麵前的一杯淡酒一飲而盡，絲毫不顧周圍偶爾有顧客轉過頭來，看到他的臉時的那赫然樣子。
一個走路都左右搖擺的胖子，提著一個藥包走進來了店內。
他兩顆圓溜溜的小眼睛往店內的每個人身上一掃，當看到獨坐著的仆役時，就射出了像是色狼看到美女，盜賊看到財寶的貪婪之光。
胖子大大咧咧的在這張桌位上坐下，然後將手中提著的一個藥包往桌麵上一擲，坐下之後，就翹起二郎腿，朝遠處忙碌著的店小二大喊道：“小二，來兩斤熟牛肉，一斤燒酒！”
臉上布著可怕傷痕的仆役此時被這胖子的聲音一驚，抬起頭去，隻是看了坐於麵前的此人一眼後，二話不說，起身便走。
“李善！”
胖子對著轉過身要走的仆役，突然道出一個已走之人的名字。
背對著說話的人，那仆役側過頭來，冷冷地道：“你認錯人了，他早走了。”
“你就是李善。嘿嘿！你臉上的傷疤騙得了其他人，但你身上那股味道，可騙不了我胖子。”胖子嘿嘿地道。
但穿著麻布衣，步履艱難，陰霾密布，臉上布著一條豁大傷疤的這仆役，幾乎和這胖子口中所說那個錦衣玉食，步步生風，常把笑容掛在臉上的李善幾乎找不到共同點。
仆役轉過身來，拋去那道駭人的傷疤不談，眉目之間的確有當日的李善幾分神似。隻是他的左眼全毀，鼻梁也被鞭痕斬成兩段，半毀的眉宇之間，鎖著深深的暴虐之氣。
他麵容不喜轉過身來坐下，對著這胖子無奈地道：“王胖子，老子算服你了。說吧，你想聽什麼？聽完趕緊滾蛋，不要妨礙老子的事。”
“嘿嘿。虎落平陽被犬欺，拔毛鳳凰不如雞。如今我們終於算平起平坐了，說起來我這個掌勺的，地位也應該比你這個通緝犯要高得多吧？”
王胖子依舊是那麼厚無顏恥的口吻，說著同時，他把桌上的藥包一層層打開，將最裏麵之物平放在桌上。
裝扮成低等仆役的李善低頭看去，隻見紙張上麵放著一小撮無色白色粉末。
“這是？”
王胖子笑答道：“嘿嘿，六石散。據說五石散是良藥，可以延年益壽。世人偏偏造出了這六石散，正如其名，比五石散多一石，卻是害人的絕命毒藥。它浸入水中化開，無色無味，銀針探之亦無毒，吞進腹中合成劇毒，置人於死地。非藥理大師，不可能從那涼熱的微乎其微的變化中發現端倪。”
李善一下黯然，喃喃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這樣元姬就不會死了，她就不會死了……”
李善的神智已經近乎迷失。
王胖子進一步問道：“說吧，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王胖子的雙眼如炬，發出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關於我妹的。”
李善呆泄地如實答道。
王胖子眼露精光，起身用雙手抓住李善兩肩，迫切問：“李善的妹妹多大了？”
“她死了！”
王胖子一下默然，若有所失地坐下，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那日，我親眼看著元姬把那口湯水喝下，然後，瓷碗摔倒地上破了，她也倒下了……”
李善娓娓說著，他的思緒也回到了那個似乎很久遠的記憶中。
林蔭中，石桌旁。
“元姬！元姬！你可別嚇我，你怎麼樣了？”
李善抱緊著麵色已經變青紫的李元姬，著急地搖晃她的雙肩，掐人中，捏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