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蔚藍色的書簽在炎夏中夾了一頁。女生渾身沾染著濕漉漉的水汽,幾片碎花瓣落葉不經意跟上她的步伐。
門外靠著一把打濕的長傘,這位客人是冒雨走到花店的吧。
陸餘的視線將女生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重點瞧了瞧她的臉龐。
年紀二十左右,鄰家妹妹的長相,齊耳短發,碎發用一個貓咪發卡夾到耳畔,此時像發現糖果一樣,眼睛亮晶晶看著它。
陸餘眯起眼,她不但不是花店的熟客,也肯定不是小鎮的居民。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小鎮居民身上獨有一股樸素親和的氣質,是受大自然長期蘊養而形成的味道。
要是打比方,女生是被園丁細心嗬護的小花,欣欣向榮有生命力。但在陸餘眼裏,缺少在大自然中恣意生長的野性。
一個陌生的外來客找森烏幹什麼?
陸餘心思快如閃電,如果是粉絲,百分之九十肯定是衝自己來的。對森烏,他們也不會稱呼它為“貓的朋友”。
想到那些“大黑好攻”、“大黑別太愛”的聲聲尖叫,陸餘拿爪捂臉。咳咳,狂熱的粉絲們實在給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思緒理到這裏,這個女生一不是小鎮和花店的熟人,二不是貓和森烏的粉絲,肯定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個類型。
半天等不到狸花貓反應的女生,嘴角的微笑越來越僵硬。
陸餘眼睛咕嚕轉圈,你這個樣子,讓喵很難不懷疑到黑貓懸賞令上麵啊。
拱出去!喵不待見你,哈!
忙著接待顧客的陸糸背向門口,拿起一支鮮花加入花束裏,突然聽見小狸花凶巴巴的哈氣聲。
他連忙回頭,隻見陸餘炸起背毛,衝一個陌生的女生拍爪子。女生驚慌站起身,連連後退兩步,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顧客們紛紛好奇地望向對峙的一人一貓。
又乖又軟的乖崽竟然哈人?多稀奇的新鮮事!
“乖崽,怎麼啦?”陸糸匆匆放下花束去做和事佬,抱起小狸花順毛,“你看,姐姐沒有搶你的玩具。”
目光掃過鈴鐺球,不明情況的陸糸猜測這是由玩具引發的血案。
陸餘以一種肚皮向上,四肢蜷著的姿勢被陸糸抱在懷中,聞言憤憤舉起爪子劈裏啪啦拍他的臉頰。
什麼玩具,貓看你像玩具!
她對森烏不懷好意。
森烏快要回來了,你快把她趕走!
聽不懂貓咪的示警,陸糸怎麼也哄不好小狸花,隻好先放它下地招待顧客:“不好意思,請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乖崽平時不凶人的。”
麵容和善的女生撓撓後腦勺:“我,我隻是問了一句大黑貓在不在。”
這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問話,到店的粉絲們常常問,都想拍一張乖崽和大黑的合照。陸糸便沒再往深處想:“大黑不在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腳下驀地一重,陸糸看見小狸花氣鼓鼓使勁踩了他兩腳,然後撒開四爪頭往門外跑,最愛的鈴鐺球也不要了。
收好鈴鐺球的陸糸摸不著頭腦,一邊叫顧客隨便看看,一邊暗忖乖崽的反常,孩子的叛逆期姍姍來遲?
叫上站在枝頭蹲梢的麻雀們,陸餘跟著這些小哨兵去找森烏。
嘴裏碎碎念的小狸花邊跑邊罵。
愚蠢的陸糸,今天你失去你的小可愛了!
哼!喵要去通風報信,跟森烏待到三更半夜再回家。
得知小狸花過來找自己,森烏頓時心花怒放,轉頭向陸餘奔來的方向跑。剩下的領地等貓接上小狸花,再一起巡視吧。
大雨後天空顛倒的街道,陸餘靈活地跳過倒映藍天的小水窪。從空中俯瞰,有一種破碎的湖麵上跳過一隻毛絨絨的錯覺。
威風凜凜的大黑貓從道路盡頭全速奔跑而來,路過清澈的藍天白雲,再美好的風景也不能令它停下腳步。
森烏深邃的眼中,看不見其它,隻有蹦蹦跳跳的小狸花貓。
抖抖胡須,翹起嘴巴,此刻森烏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貓。
陸餘蹭了蹭圍住它舔頭毛的大黑貓,發出撒嬌的喵喵聲,告訴森烏剛才發生的事,今天貓們等花店打烊再回去。
叫那個來意不明的女生白等一下午。
希望對方能夠因此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