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原本沒打算養貓的。
她獨自到小鎮工作定居,鄉下姥姥家有一隻田園貓,村子的貓都野,老人家裏大門常打開。
楚今的印象中,田園貓經常失蹤,偶爾回家吃飯睡覺。若碰巧她在,田園貓必定過來與她親蹭。
田園貓喜歡蜷縮在她腿上睡覺,摸著它暖啵啵的身軀,楚今覺得這輩子擁有一隻貓就很滿足了。
遇見阿繭是在一個陰天。陽光在厚厚的雲層中左衝右突,像陷入蛛網的獵物,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中年男人隨便豎了牌子,小奶貓五十元一隻。
她好奇地擠進圍觀人群,毛絨絨的小奶貓擠擠挨挨,扒著紙箱,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打量這個世界。
“兩個月了,自家貓咪下的崽,斷奶了斷奶了,貓媽喂得很好。”中年男人把越獄的小貓撈回紙箱,笑嗬嗬回答眾人的提問。
“我家就在那,就那個糖水鋪子。”男人揉著小貓崽,示意大家看旁邊,一個小女孩眼巴巴看著這邊,“我女兒,舍不得小貓,但沒辦法,養不了那麼多。”
紙箱裏,精神頭很足的小貓咪追逐打鬧,咪咪叫喚。有活潑的毛團子襯托,角落一隻瘦小的貓咪尤其紮眼。
如果是同窩的小貓,未免太過瘦弱,體型看上去小了一圈。
楚今正看著,有人問出了她的疑惑。
賣貓的男人沒有隱瞞:“應該是先天不足,貓媽也不樂意喂,我們又喂了羊奶,兩個月就長了一點點肉。”
聞言,眾人紛紛感慨,先天不足的貓咪難養,要時刻關注,定期檢查,但有些長著長著也能長命百歲,很看天意。
楚今吸光最後一口奶茶,擠出包圍圈找垃圾桶。等她在步行街逛完一圈,再回到糖水鋪子旁邊,發現賣貓的男人還在,紙箱前隻剩零星幾個人。
鬼使神差的,楚今上前一看,健康活潑的小貓咪都被領走了,剩下瘦巴巴先天不足的那隻。似乎察覺到什麼,小貓咪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與她四目相對。
小貓咪也許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麼媽媽不喜歡自己,為什麼兄弟姐妹排擠它,為什麼紙箱隻剩它一隻。
“你剛才是不是來過?”中年男人覺得楚今眼熟,“你來晚啦,這隻要不要?”頓了頓,拍拍紙箱,“如果你要,我不收錢。”
楚今看著小貓,理智告訴她,不要衝動養一隻注定帶來悲傷的貓,腳卻無論如何也挪不開,她不忍心小貓孤零零的沒人養。
最後,她還是付了錢,把小貓咪連紙箱端回家,別的貓咪值五十塊,她的小貓也值得。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楚今還是被小貓咪弄得焦頭爛額,要哄它吃飯,給它配營養品,一旦生病,好幾天提心吊膽。
好在小貓咪求生欲很強,定量投喂的食物吃光,難吃的營養品吃光,生病了打針吃藥配合,也這樣一點點長大長胖了。
害怕運動給貓咪造成負擔,楚今陪小貓咪玩耍不敢上太激烈的玩具,連逗貓棒都是小幅度搖晃,控製在貓爪範圍內。
楚今給小貓取名為阿繭。
破繭成蝶的繭,願她的小貓能掙脫病弱的詛咒,重獲新生。
聽到這裏,陸糸吸吸鼻子,陸餘揉揉眼睛,一人一貓都被楚今和阿繭的故事感動得一塌糊塗。
真好啊,阿繭不是沒人要的小貓,它受盡寵愛,快快樂樂地長大了。
“讓我再看看照片,乖崽你也看看。”陸糸讓楚今把照片發他,阿繭得趕緊找回來,否則突然發病,在野外凶多吉少。
喵看了,看得很仔細,但真沒見過它。被強迫看手機,亮光刺眼,陸餘爪子抵住逼近的屏幕,隻恨自己不會說人話。
森烏緊急營救,叼走陸糸懷中的陸餘,同時尾巴重重抽了人類脖子一鞭,陸糸戰術性後仰躲開攻擊。
陸糸:咳咳,肌肉記憶,就是如此絲滑。
楚今被他們逗樂,由衷感慨:“陸先生,你跟你的貓咪感情真好。”
大黑貓聞言,衝沒眼色的人類齜牙,貓隻跟小狸花感情好。
“有次,我帶著阿繭回糖水鋪,老板說女兒想看看小貓,就請了購買貓咪的人過去聚會,老板請客吃糖水。”
楚今露出驕傲的笑容:“阿繭跟它那些健康的兄弟姐妹相比,差不了多少呢。”
“而且膽子很大,我們在門外的小桌上聚會,阿繭敢自己下地走來走去。”說起這段回憶,楚今依然心驚,“就一個錯眼,阿繭跑了,好險後麵追了回來。”
這叫什麼,貓命由我不由天,你們覺得貓是林黛玉,其實貓是孫悟空。
推開舔毛狂魔森烏,陸餘與它討論:“沒想到阿繭是個逃跑慣犯,怪不得楚今家的紗窗縫縫補補。”反正人類聽不懂喵言喵語,無需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