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迷亂,厚重的烏雲自西飄來,一股邪風卷起了路邊的樹枝砂石,幾個宮裏的太監眯著眼睛望了望遠處的烏雲,管事的嘴裏嘟囔著:“怕是要有一場大雨了。”
緊接著向同伴捏著嗓子細聲喊道:“快些,在慢怕是要趕上大雨了,耽誤了時辰怕是要觸動了龍顏,咱幾個誰都活不了。”
幾番周折這幾個宮人終於到了李太傅的府邸,李太傅正襟坐在府中大堂之中端著一杯已經喝完的茶盞,為首的公公看見李太傅穿戴整齊說道:“看樣子李太傅已經料到要進宮一趟了。”
李太傅爽快的大笑說道:“管事要比我料的慢了些。”
那為首的管事笑道:“是咱家辦事不周了。”
李太傅邊往起站邊憨笑道:“不怪管事,是我啊,太心急了,就不給管事喝熱茶了,先去給聖上複命吧。”
那為首的管事點了點頭恭敬的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那首歌謠之事在宮中已經傳開了,他也知道這次李太傅進宮將要麵臨什麼,他沒有料到的是李太傅這樣平靜,仿佛是去宮中赴宴一般。
李太傅見到皇上先是行了一個大禮,皇上抬了抬手讓他起來,讓王成給他搬了一把椅凳,明景宗緩緩從龍椅上走了下來,背著手說:“太傅可知道朕為何事喚你?”
李太傅依舊露著和藹的笑容說:“此事弄的沸沸揚揚,臣怎能不知。”
明景宗繞到李太傅身後在後麵陰狠的看著他說:“那你作何解釋?”
李太傅摸著白花花的胡子說道:“這首詞賦是臣與先太子在外春遊時有感所寫,已經有四十年了,不知怎得偏偏在這些天傳了出來。那日臣和先太子碰見一對可憐夫婦被惡霸欺辱,先太子挺身而出,事後先太子未報名姓,周邊百姓不知憑何便認出了他,紛紛下跪拜禮,我在身旁實在不知所雲,問其中一人,你是如何識得他就是當今太子?皇上你才猜那人怎麼說。”
明景宗緊握著拳頭,慢慢靠近李太傅說:“怎麼說。”
李太傅摸著胡子繼續說:“那人說眾人都知曉太子愛穿白衣,麵容俊俏,心若菩薩可比博君,能救百姓與水火的唯有杜仲。”
明景宗慢慢鬆開了拳頭站在李太傅的麵前說道:“那你可知為何先皇厭惡了他。”
李太傅搖搖頭定定的看著明景宗先要知道答案,明景宗忽然冷笑道:“天子最容不得的就是有人的聖明比他還高,即使是他兒子也不可以。雖先皇未曾讀過你這詞賦,但先皇出訪民間時聽到百姓盼他死!讓太子即位,你說這世上有誰能夠容忍。”
李太傅的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掉在了朝服之上,大聲喊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明景宗冷笑了一聲指了指龍椅說道:“他啊,不論權謀,不知人心詭譎,僅憑一顆仁愛之心做得穩這龍椅嗎,遲早有一天會將斷送掉這大好江山。”
李太傅亦點了點頭說道:“比起權謀朝政,先太子確不如您,隻是皇上臣之將死,臣想和您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明景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說吧。”
李太傅平靜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當今太子雖不及您權謀善戰,為政精明,但多加調教日後必定可保江山安穩。如若放任幾位皇子相爭,不利於我大民,何況邊境不穩,若內朝執意內耗,怕是危也。臣最後提請皇上賜二皇子封地,遠離幽都。”
明景宗戲謔道:“你自知他優柔寡斷,膽小怕事,甚至有時候愚蠢至極,為何還要保他。”
李太傅說道:“憐憫之心,太子身上有其他皇子都沒有的憐憫之心!”
明景宗有些欲哭無淚說道:“隻怕在你心中是因為太子這一點像極了先太子吧。”
李太傅默然,皇上猙獰道:“朕告訴你,朕最不喜的就是他身上這憐憫之心,你死後朕會親自調教他,讓他明白隻有踩著層層白骨才能做得穩這龍椅,而不是靠你說的憐憫之心,有憐憫之心之人最後隻能墜身與白骨之中。”
李太傅再次留下了眼淚,有些絕望聲音顫抖說道:“這於國何利呀?”
皇上答複他道:“這就是代價,沒有代價何來成長,就因為他身邊有你們這群迂腐之臣他做事才畏畏縮縮,那次沒有夏陽他鬥的過寧衍嗎?”
李太傅看著皇上深邃的眼眶說道:“這幾個皇子之中怕是隻有太子和您最不相像了,臣不明白這樣與其這樣何不將他廢黜,立他人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