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君一改往日的端莊溫柔,眼圈紅紅的,祝浣溪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能夠讓虞雪君不顧身份與程美惠動手,定是她說了桔芊眉的壞話。
按照規矩,虞衡死了虞雪君應當守孝,下午不斷地有人前來虞府吊唁,虞衡曾在朝中為官,結交的大部分是朝廷中人,除了代表侯府來的乞伏顏,其餘人祝浣溪一概不認識。
他站在不遠處,人來人往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一直望著堂中那個有些瘦弱的背影。
“虞夫人跪了多久了?”乞伏顏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並肩站著。
“不知道。”祝浣溪不鹹不淡地說道。
其實他知道,虞雪君一來就跪著了,小半天了,中間有人來安慰她,她也一直沒起來過,虞汀蘭雖然也跪,但中途偶爾也會起來喝水啥的。
“唉,虞夫人和虞汀蘭一定很難過,你看虞汀蘭那小丫頭片子眼睛都哭腫了,她平日裏最喜歡把爹掛在嘴上,恐怕最難過的就是她了。”
乞伏顏不了解虞府的家事,隻是單純看表麵,虞雪君總是一副淡泊的樣子,和虞家往來也不密切,外人自然不會覺得虞雪君有多難過。
別說他了,要是祝浣溪還是第一次見到虞雪君,看到她此刻跪在親人棺材麵前麵無表情,甚至沒有一滴眼淚,肯定也會覺得這個人絕情又冷漠。
祝浣溪麵無表情:“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誒,你這人,你發什麼鬼脾氣。”
乞伏顏一直跟他耳邊嘮嘮叨叨,後麵他再說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到了晚上,前來吊唁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虞汀蘭下午哭太久,耗費了太多體力昏了過去,被人抬進屋裏休息,程美惠忙著清理虞衡留下來的遺產,此時祠堂中隻剩虞雪君一人。
虞雪君跪了一會兒,從墊子上起來,在祠堂中張望了一會兒,走到一副牌位麵前,伸手輕輕摩挲著,那是桔芊眉的牌位,至今已有十餘年。
她呆呆望著那牌位,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著虞雪君的樣子,祝浣溪忽然想起了王老夫人死的那天晚上,他也跪在祠堂前滿心的絕望和無助,當時虞雪君是怎麼樣的,具體的他不得而知,很多時候,他隻顧自己的心情。
也是像現在這樣嗎?
她這樣一個克製的人,即使難過都不會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會不會累?
他正想著,不遠處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又是程美惠。
他想要上前阻攔,不想讓虞雪君見到她,但虞雪君已經看到了。
虞雪君淡淡瞥了程美惠一眼,又扭頭看著那牌位,對程美惠的到來熟視無睹一般。
程美惠看著她,再看看那牌位,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喲,你還挺有孝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什麼大孝子呢。”
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她說話尖酸刻薄,祝浣溪剛想上前去教訓程美惠一番,卻見虞雪君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瞬間讀懂了那眼神,虞雪君叫他不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