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街,無眠巷。
【你是一名醫生,無眠巷唯一的醫生】
【不管來的病人是僵屍,厲鬼,人類還是女色魔你都要全力醫治】
【懸壺濟世是你的使命,為了拯救更多的病人,要堅決抵製賒賬行為】
【原則上,也不接受肉償】
【梅毒可治,窮病難醫】
油燈如豆,破爛猶如鬼屋的醫館裏,卓炎坐在櫃台後麵,盯著牆上的字。
那是他寫的字,不,確切地說,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寫的。
莎草紙貼在鏡子上,被黴菌損壞的不成樣子,但用羊血寫的字卻還勉強可見。
卓炎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是個消瘦的少年,最多十七八歲,卻已經滿頭白發。
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眼睛下麵掛著厚厚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久沒睡了。
佝僂著腰,怎麼站都站不直,好像每一口呼吸都會把生命力呼出去。
白大褂底下,就穿了一條褲衩。
身體骨瘦如柴,排骨清晰可見。
四肢就好像隨時能點著的木柴。
卓炎晃了晃腦袋,感覺頭沉的好像隨時都能從脖子上掉下來。
原身是黑暗板塊上默默無聞的醫魔,一個有點小聰明但不多的人類——否則,也不會被他鳩占鵲巢。
卓炎再次看了一眼牆上的紙條:
【梅毒可治,窮病難醫】
然後,忍著火辣辣的瘙癢感,默默的拿起原身給自己寫的病曆,上麵赫然寫著:
【深淵梅毒(晚期)】
【說明:可通過血液和體液交換等方式傳播,是某深淵邪神巫女的診金,某方麵沾水就會潰爛,除此之外,會有免疫力下降,雌性激素猛增等副作用,哦,還有脫發】
卓炎表情呆滯的抓了抓頭發,伴隨著頭皮刺疼,大把的頭發脫落,露出半個光禿禿的腦瓜瓢。
什麼叫下下簽啊?
什麼叫地獄開局啊?
這就是,妥妥的。
孱弱不堪的身體,還有梅毒。
原主雖然有些醫術,但很可惜,他鳩占鵲巢的時候,跟醫術相關的技能、記憶全都消失不見了。
卓炎捂著頭頂,感覺腦仁開始疼了。
還是趁早提桶跑路吧,就這個水平,萬一一會兒來病人找他治病怎麼辦?
要是治死了還好說,萬一治不死又治不好……
想想都覺的頭皮發麻。
頭發又掉下來幾根。
不行,趕緊走。
卓炎快速踱步到後屋,簡陋昏暗的房間內,正對門是一張石頭手術床,床後麵是一排櫃子,櫃子上層擺滿了數之不盡的藥劑。
中層是則是各種泡在瓶子裏的怪異的器官:
【美杜莎的眼睛】
【獨眼巨人的腳趾】
【半人馬的牛子】
……
匆匆瞥了一眼標簽,卓炎的注意力,就迅速轉向下層。
拉開抽屜,裏麵是各種手術器材,從鏽跡斑斑的骨鋸到卷刃的手術刀,還有怪異的鴨嘴器。
這樣的醫療環境,感覺上治死比治好容易了。
他把骨鋸拿出來,別在褲衩上。
又掃了幾瓶治療藥水在白衣口袋裏。
然後就打算出門。
可是就在此時——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卓炎頭皮一跳,確認診所沒有後門之後,他隻能硬著頭皮,強作鎮定的去開門。
每走一步,都感覺蛋疼,感覺上,爛掉了。
這個身體,簡直了。
暗夜裏,潮濕的霧氣湧入室內。
一個男人站在霧中。
他身材魁梧,穿著黑色的風衣,左邊的袖管空空蕩蕩,還在往下滴血。
胡子拉碴的嘴巴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牙齒,牙齒緊緊咬著一個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拴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一看就來者不善。
“醫生,我要治病。”
他含糊不清粗魯的低吼道。
沒等卓炎說話,這個男人已經拖著棺材,走進了醫館內。
沉重的皮靴踩得破舊的木質地板嘎吱作響。
“好,請先登記。”
卓炎愣了愣神,用幹啞的嗓音說。
同時,手伸進口袋裏,握緊下麵的手術刀。
他把一張病曆表放在台麵上,然後低頭找筆。
可男人卻一點反應沒有。
“你看我這樣能寫嗎!”
男人憤怒的咆哮著揮舞著右邊空蕩蕩的袖管。
卓炎抬起頭,看著空空蕩蕩,還在滴血的袖管,他冷靜的點點頭:
“左手寫……好吧,那您說,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