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在醫院的花園裏轉了好幾圈,腦子裏一團亂麻。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見沈雁行,就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
怪不得,問沈雁行為什麼喜歡自己,他總是含糊蓋過去;
怪不得,最近總是覺得沈雁行和夢裏那個少年的身影重合;
怪不得,他們好像都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爸媽淺淺玉淩南北陳歌他們都瞞著。
江渚在長椅上坐了好久,他是不是應該哭呢?為什麼哭呢?
為了當年的自己?可是眼淚早就在十年前流過了。
為了自己這被耽誤的十年?可是怎麼才算耽誤呢,明明現在也好好的。
為了自己一生經曆兩次的不幸?可是照尤淺說的,一切都過去了,是吧。
江渚又坐了一會,就被尤淺拜托的護士找了回去,坐在病床上,依舊看著窗外。
“江渚……”
江渚木木的轉過頭去,眼淚一瞬間真的頂不住了,怎麼回事,剛剛一直哭不出來,現在怎麼止不住了……
沈雁行上前抱住江渚,身上帶進來的花香,讓江渚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對不起,我已經懲罰了那些壞人了,別離開我,對不起……是我的錯……寶寶……別離開我好不好……”沈雁行看他哭的哽咽,心下難受,要不是因為沈雁行心裏放鬆了,怎麼可能讓人有機可乘,怎麼可能有二次傷害……
那個服務生是孟棠的兒子,孟家破產後到處打工,因此懷恨在心,這次到玉琛酒店去,也沒想到他會在那裏,更沒想到他膽子那麼大,如果不是江渚的手機定位一直顯示在浴室……
江渚的眼淚止不住,房間裏就剩兩個人抱著哭,雖是心裏難過,江渚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連兩天,沈雁行幾乎寸步不離,連上廁所都要陪著,雖然江渚還有些不好意思。
在第三天的時候,江渚還是不願意再說話,這下連江父江母都瞞不下去了,直接衝到醫院裏。
江渚察覺到什麼,沈雁行出門去,他悄悄溜到門後偷聽。
“你不是說,能保護好他嗎!你不是說不讓他想起痛苦的事情嗎!”江母在病房外,哭著對沈雁行說。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我看,還是趕緊找上次那個心理醫生,再做一次心理開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江父的辦法也不是不行。
“不,我不想那樣……”
“什麼?”
沈雁行看著他們,堅定的說:“我知道您擔心他,但是他自己的人生不是誰都能隨便抹去的,有些事他會去麵對,我會陪著他麵對,我相信我認識的江渚不會這樣懦弱的逃避,我愛的江渚,勇敢自信明媚,他就是這樣的,隻要是他站在那裏,他就是足以打動人心的,有一切值得我去愛的潛質……”
江渚靠在門上,聽著他的話,心裏堵了堵,走回床上,看見抽屜半開著,裏麵還有剛剛沈雁行削蘋果的水果刀。
隻要去掉這些痕跡就好了,這些天紗布下被抓傷的痛感,折磨著他吃不下睡不著,隻要沒有這些就好了,隻要去掉就好了,江渚像是著了魔,拿著刀輕輕刮了上去。
紅色的血滴在了地上,那刺眼的眼顏色,讓江渚立刻回了神,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外麵的人聽到動靜立刻就進來了。
“江渚……”幾個人看著江渚的胳膊上的傷口和地上的血,全都慌忙的去補救,沈雁行隻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他,江渚也不知所措的看著沈雁行。
於是,因為這件事,現在江渚被人輪番盯著,江父死活要給江渚找一個心理醫生,不能再讓他自己傷害自己了。
江渚半夜躺在床上睡不著,隱隱約約聽著門外的爭吵,好像是江父在訓斥沈雁行吧,他又給沈雁行闖禍了……他還是沒什麼用,也許是自己命不好吧,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所願擦肩而過……
“哢嚓……”門開了,沈雁行沉默的走進來,做到床邊,看著江渚裝睡的樣子,有些好笑,輕輕握住他的手。
“還疼嗎?”沈雁行輕聲問。
江渚知道他看透了,也就幹脆睜開眼睛看著他,看著沈雁行落寞的樣子,好像有什麼話堵在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