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司內。
一刻鍾過去了,向夏夏才悠悠轉醒,四周已經點上了燭火,將整個屋子照得一覽無餘,幹涸的喉嚨動了動,她想說出話來,卻發現聲音異常嘶啞。
“有……人嘛?”
一垂眸,被磨破的手掌纏上了紗布,藥粉處傳來絲絲拉拉的刺痛感。
沒時間了!
向夏夏來不及吃痛,便抬起胳膊肘使勁向下,想借力讓自己坐起來。
還沒等她完全坐起,門就被打開。
“你醒了,吃點東西”
來人身材健碩,是方才扶她的衛兵。
李力端著一碗米粥,走過去,見她動作困難,忙伸出手幫忙。
“來”
“沒事”
向夏夏剛巧已經坐了起來,與李力的手擦肩而過。
“你是律法司的衛兵吧?我求你,讓我見見大人,民女有冤情要報”
“是”
李力的回答剛說出口,向夏夏眼淚滑落,依舊執著要訴冤。
“不急,先吃點東西”
李力眼神飄忽,忙岔開話題,把米粥放在她麵前,他知道她要訴冤,可是這個樣子去滾釘床,她會死的 。
“不,你不知道,我沒有時間了”,向夏夏揺著頭,不顧勸阻掀開被子下床。
“哎……哎呦”
李力慌忙將米粥放在一邊,攙扶著她晃晃悠悠的身子,“你說,什麼沒有時間了?”
見她依舊執著,李力隻好邊攙著她邊了解情況。
“還有一天半,如果我不能成功 ,他就會死。”
向夏夏臉上恢複了些鎮靜,接下來等待她的,將是無盡的狂風暴雨。
“所以,我一定要見大人”
說著,她眼圈紅潤,手掌緊緊攥著李力的腕間。
“他們在訓議堂,我領你去”
看著腕間白皙透紅的纖纖玉手,李力心底忽地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受,癢癢的。
“好,謝謝你”
一路上,兩人步子小小的,所幸律法司不大,他們很快便到了訓議堂。
“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稟報”
“嗯”
李力抬腳進去,向夏夏眼睛忍不住往裏麵瞄來瞄去。
“屬下拜見幾位大人”
李力走進去,單膝跪地行禮抱拳。
堂上正議事的三位大人,分別是負責收集證據,彙聚材料的劉大人。負責抓捕凶犯的張大人和負責行刑與暗訪的王大人。
“起來吧!什麼事慌慌張張的,不知大人要議事嘛!”
“屬下知錯,隻是有一女子在律法司前長跪不起要訴告冤情”
“哦,那女子何在?”
劉大人與王大人相視一眼,又捏了捏短須問。
“屬下發現時,她已經暈倒,方才已經醒了過來。此刻就在堂外。”
“傳她過來回話”
“是”
王大人: “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訴冤的了,此女子倒是勇敢不畏。”
“是啊!不過,這大陵若再沒有人訴冤該多好”
兩人說話間,李力已經領著向夏夏到他們跟前。
“民女拜見三位大人”
向夏夏禮數周全,跪的認真。
劉大人看著眼前羸弱的女子,麵容憔悴,想是徹夜不眠才趕來的,眼中浮現幾絲可憐。想著,語氣輕柔便了些:
“起來吧!不知你所訴何事啊?”
向夏夏沒有起身,而是掏出懷中早已寫好的狀紙,雙手奉上。
“民女要狀告清田縣縣令馬出甲欺上瞞下,偽造任令,冒充三年前高中前十甲的陸遠知”
“清田縣?!”
王大人驚訝出聲,三人對視 ,同時想到前任知府的行徑,當初就是他貪贓枉法,賣了官給清田縣。
可是,新上任的知府程鵬宇已經暗訪清田縣了,目的就是懲治馬出甲。
“這是民女寫的狀紙,三年間,清田縣所有蒙冤案情皆記錄在此”
“望三位大人明鑒”
女子的脊背堅挺,低垂著眉眼,聲音字字懇切堅定無畏。她將狀紙高高抬起,雖看不清女子麵容,可倔強緊抿的嘴角讓他們心生欣賞之意。
“拿來吧”
聽到回應,李力立刻接過狀紙遞給劉大人。
薄如蟬翼的狀紙在劉大人手上竟有了些重量,足足有二十張。
三年以來,清田縣所有不公,冤屈一一抄錄,且詳細明了。
足以見向夏夏心思細膩,早已籌謀良久。
“你,叫什麼名字?”
劉大人看後將狀紙給其他兩人問道。
“民女向夏夏,乃是清田縣清脂樓當家的”
向夏夏將身世說出,絲毫不敢隱瞞,反正她的事遲早也會被他們查出來,還不如她自己說出來。
“哦,小小年紀就當了家,不簡單呐?”
“大人高看了,清脂樓以前叫紅脂樓,乃是煙花柳巷之地,民女也隻是那裏的姑娘罷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震,不過,他們並不是嫌棄或者懷疑,他們隻是沒想到煙花柳巷之地竟出的如此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