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白武城日暖氣和。
傲人的脖頸上下轉動,陌生的觸碰讓它有些扭,白鴿扇動幾下翅膀,掙脫那人的懷抱後越向高空。
輕巧精致的窗楣下是墨綠如漆的小台,小台上散落著白鴿未吃完的穀子。
穀子顆顆飽滿圓潤,是白鴿最為喜愛之食。
四周很靜,隻有一陣紙張摩挲的聲音,細膩白皙的手指翻飛在窗邊翻飛,須臾間,幾行狂悖的字眼展露出來。
今夜,秦川途徑白武,若不願引人注意,可半路劫殺,留下蹤跡。
秦川?!,那個留著一小撮胡子的?似乎有些陰象,還算有些正氣。
一大半身子倚在房柱,郭小嬌深深的看著墨跡,轉眼,紙張橫穿於兩指之間,細長的指尖微動,火苗竄的極快,澆灌在墨跡上,頓時,空氣中煙霧飄渺,散發出難聞的氣息,晦暗的眼眸中燭火搖晃跳躍,又逐漸熄滅。
郭小嬌沒再看地上散落的灰屑,窗楣被重新合上,結束了它短暫的使命。
遙望天際,兩隻白鴿在回程的路上不期而遇,一陣寒暄後,它們決定並駕齊驅,路途中,彼此交談著各自的任務心得。
原來,另一隻白鴿穿過河流,越過高山,來到一座恢宏的宮殿。
負責接待它的是一位身穿深藍衣服的人,那人像往常一樣撫摸它,觀察它,隨後匆匆離去。
它時常想,自己這樣累,為什麼他不給自己吃的呢?!
白鴿十分不解,一直看著那人一路小跑著進了一處宮落,吃食的機會落空,它隻好撇撇嘴飛回了家。
禦書房內。
“……陛下……” 嚴公公小聲喚道,最近一段時間,李瑞英的性情越發捉摸不定,就連跟了他十幾年的嚴公公,做事也要愈發小心。
“何事”
聲音帶著幾分喘息,卻沒有一絲怒意,嚴公公瞬間明了,李瑞英是在修煉武功,並且效果顯著。
於是,嚴公公壯著膽子往密室走了幾步,不等他抬起頭來,一道寬厚的身影緩緩延伸而來。
帝王氣勢磅礴,光是一個身影就足以讓人恐懼。
腰又彎下了幾分,嚴公公掏出一張薄紙,說,“花容城那邊來的”
“最近,消息越發頻繁,朕都有些看不過來了。”
信紙展開,李瑞英莫名其妙丟下一句話,隨即又坐在禦桌前。
回想起剛才李瑞英平淡如常的聲線,嚴公公微皺的眼皮左右反轉,他想,皇上難道是在說,他想看到的是更有價值的消息?
這邊,嚴公公剛膽戰心驚的揣測完李瑞英的話意,那邊,李瑞英突然哈哈一笑,似乎是對花容城提供的消息很滿意。
李瑞英不急不躁的看著信紙一點點燃盡,最後變為灰燼的紙屑。
半晌過去了,嚴公公始終沒抬起頭。
最終,薄唇輕啟,“切勿心急,一切如常”
這四個字,是他的回信。
山近水遠,天高地方,踏踏的馬蹄速如疾風,不斷奔跑在山野林木間。
穿梭似箭。
秦川目光沉重,身影如掠,天色漸晚的匆忙使他手中的馬鞭不得不上下揮舞。
快些,再快些。
“籲……”
猛地,秦川低呼出聲,突然被叫停的駿馬嘶吼一聲後前蹄飛揚,又重重摔落在地,一瞬間,沙土四濺,細小的顆粒散布在秦川身上的每一處。
此刻,他顧不上被弄髒的衣袍,四周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隱隱不安。
林葉沙沙作響,暗淡的天際蓋滿整個樹林,陰森森的。
秦川揚手一揮,盯著四周濃密的樹林目光灼灼。
身後的城衛不知所以,也跟著觀察起來。
果然,在幾人停馬的須臾之間,幾隻黑影從天而降,極其準確的落在三人馬匹上方。
兩個城衛揚頭看去,卻因為躲閃不及,一劍開了喉。
“你們是誰派來的?…… 陸沉?”
“哐當”
在幾聲清脆的刀劍碰撞聲中,秦川說出心中所測。
不想讓他去白武城的,隻有陸沉一人。
麵對三人窮追不舍的圍截,秦川漸漸落了下風,稍不留意,左臂就被砍了一刀。
捂著傷口,秦川趁機退到一邊,與三人麵對麵。
秦川暗道不妙,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
突然,身旁的駿馬低吼一聲,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看著一旁的馬匹,秦川頓時心生一計,隻見,他舉起劍,輕輕一伸,劍尖立即沒入馬匹屁股,駿馬吃痛,仰天長嘯一聲後,朝著前方飛馳而去。
見狀,三人立刻躲閃,並各自躲在了一邊,待他們重新看去,麵前的路上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一小攤未幹涸的血跡。
“追,他受了傷,跑不遠的”
一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向另外兩人喊道。
頃刻之間,幾道身影一上一下跳躍在林木之間,他們勢必要抓住秦川。
而,三人飛身之際,一枚令牌無意丟落,恰好落在城衛屍體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