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逾一直想找裴霽安好好聊聊,想問他為什麼一聲不吭就單方麵結束他們之間的聯係,可三處的事情太多了,他每天都在忙。
忙來忙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忙還是假忙。
或許他的心底依舊放不下某些架子,還是希望裴霽安能夠主動來找他解釋。
這一等,就是兩年。
冷逾拎著掛號牌進了診斷室,時隔多日未曾踏足這裏,它跟裴霽安似乎都沒變多少,隻是角落裏多了幾盆沒見過的綠植。
裴霽安背對著他站著,麵前身是個清瘦的白襯衫男孩,約摸十七八歲,低著頭,看不清全貌,但身子一直在發抖,像是在懼怕什麼東西。
他往前邁的動作一頓,在距離裴霽安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他看著裴霽安微微著彎腰,哄人似得同那男孩說話。
“放鬆…你已經從那個牢籠裏逃出來了…這裏很安全…”
在裴霽安平靜如水的嗓音裏,男孩漸漸停下發顫,依舊是低著頭,明明衣著光鮮,卻由內而外散發著怯懦與腐朽的氣味。
半個小時後,裴霽安直起腰,輕柔且沉穩地按了按男孩的肩膀,“好了,今天的治療就先到這裏吧。”
夏日的暑氣將他的側臉熏得微紅,他一邊說一邊轉身,笑容綿柔溫潤,又在看到冷逾的那一瞬僵在嘴角。
麵容冷淡的故友拎著頭盔坐到他麵前,聲音平靜而沉穩,“裴哥。”
然而當冷逾坐過去的那一瞬,鼻間突然嗅到了鐵鏽味。
緊接著,那個從他進來就一直沉默的少年驟然爆發出尖銳的悲鳴,嘶啞著衝冷逾求饒:“我不逃了!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裴霽安收斂起眼底的愕然,伸手攬住男孩起伏的肩膀,安撫性地說:“別怕,他不是南逸…沒人會抓你走得…”
男孩縮在裴霽安懷裏小聲啜泣起來。
冷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他又等了二十分鍾,看著裴霽安把男孩送走,這才出聲詢問:“他是你的病人嗎?”
裴霽安重新坐回椅子,摘下眼鏡揉捏眉心,“難道我今天不像醫生嗎?”
冷逾點頭又搖頭,“你看起來像醫生,但你對他的態度並不像一個醫生對待患者該有的態度。”
言外之意是裴霽安逾界了。
裴霽安抿唇看向冷逾。
兩年不見,冷逾看上去越來越沒有人氣兒,像一柄開了封的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跟難以忽視的煞意。
也難怪會被認錯。
裴霽安收回視線,用無奈又溫和的口吻跟冷逾解釋:“那位病人的情況比較特,具體細節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請問冷處長到這兒來有何貴幹呢?總不能是調查醫生與病患之間的關係吧?”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字裏行間藏著客套與生疏。
冷逾眉心微蹙,衝裴霽安晃了晃手裏的掛號牌,“今天不談公事,我來看病。”
裴霽安瞳仁輕微地震,下意識攥緊手指,骨節被他捏得泛白。
他定定看了冷逾數秒,“你的病又複發了?”
“那倒也不是。”
冷逾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將他在夢中看到過的畫麵描述給裴霽安,可話到了嘴邊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怎麼都吐不出來。
蹲在他手邊的狗二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出廠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宿主。
他泄憤似的捶了一下冷逾的衣角,【你放棄吧,除了你沒人能知道我的存在,你也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關於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