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手機響起有電話進來的提示鈴音,是孫燕姿的《逆光》,方琳知道那是歐文的電話。她索性拋至一邊不管,但是緊接著短信就到了。
今天晚上,方琳一直處於極度煩躁之中,連帶我這個同屋也一並受害。
她哀號著和我說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能和她聊的來的男人到最後感覺都會變了味,口口聲聲說著已經對她有超越普通朋友的好感。她一味的與我強調自己隻是一個長相平庸,又毫無曼妙身材可言的大眾女子,她對此感到非常無力。一旦對方說希望彼此的關係有所突破,她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字在回旋,那就是逃。
方琳絕不染指自己沒感覺的男人,這一點讓我很欣賞,至少她不會亂勾兌男人,雖然她的男友經常一茬一茬地換。
事實上,方琳很容易讓人萌發一種保護欲,至少表麵會給人那樣的感覺。嬌小的身材,白淨的皮膚,笑起來左臉有個大大的酒窩,一臉小孩子氣,況且時常忘記要好好照顧自己。於是和她初步接觸的男人,都會想著要保護這樣一個女子。若是方琳再用一下她的眼淚攻勢,男人隻恨對她束手無策,隻好乖乖地死心塌地,當然也會有例外的時候。
“喂,你說我該怎麼辦嘛,煩死了。”方琳抓狂似的在我的身邊繞來繞去,男人們送的一隻隻泰迪熊完全成了她出氣的冤大頭,如果要我同情她,我還是比較樂意同情這些熊熊。
由於不堪某人魔音般的抱怨,作為方琳的室友,也是從小到大的死黨,我不得不艱難地從新聞稿件中探出頭來,“怎麼辦……怎麼辦……這個嘛……”雖然嘴上應著她,其實我滿腦子都是“金融危機”、“船廠”、“裁員”、“倒閉”等字眼,最近忙著做金融危機的專題,我的大腦已經被很嚴重的格式化了,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能條件反射地和工作聯係起來。這就是作為一個小記者的悲哀了,白天辛苦奔走采訪,晚上回來也不得休息,緊趕慢趕的要把稿件擠出來,爭取在第二日排版前把稿件發送到主編的郵箱等待宰割。
“帥一諾,你專心點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方琳不甘心地過來使勁搖我的肩膀。
“哎喲,痛,你給我停手!”我幾乎被她搖的吐血,這丫頭,從小的壞習慣,一著急就喜歡折磨人。
“你不喜歡那男人,那就不理咯,有什麼好煩惱的。”我一臉無語的看著她,又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這丫頭總是那麼愛自尋煩惱。
“但是和他聊天的感覺我還是很喜歡的也,做朋友最好了,誰知道他會喜歡上我,無趣。”
你看,這年頭被人喜歡倒成一種煩惱了。像我們這種工作成不知時日的人,沒人在意也沒人獻殷勤反而被羨慕生活清淨,難道真是世道變了?
“他約我明天一起出席他們公司的酒宴,你代我去好不好?”方琳在我麵前裝起了可憐。
“神經病,我和他一麵之緣也無,完全是陌生人,虧你想的出來。”我幾乎要跳起來。
“可是我很早前就答應他了,如今我別扭,你就當去跑新聞嘛,你看,一舉兩得,是不是?”方琳死命的抱著我撒嬌。
“沒的商量,什麼臭辦法。”我又不是交際花。
“你反正要去跑新聞的嘛,就順帶幫幫我嘛……再說,你總是忙著工作,都沒有機會好好認識一些帥哥,難怪一直單身哦,這次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嘛,好不好呀一諾姐姐。”聽聽這膩死人不償命的口吻,方琳又開始對著我撒嬌,她從小就喜歡抓我的弱點攻擊我,如果我今天不答應她,她八成會一直對著我撒嬌直到我吐出來。
哎,我怎麼就那麼廢物,同為女人,她可以將撒嬌運用到出神入化,我卻對撒嬌極度反感,果真我是上輩子欠了她的?我認識她之後從沒停止過懷疑。
這個女人從小就有極好的男人緣,似乎從中學開始,一直都是我在替她善後。她有什麼需要擺脫的男人,每次都是我出麵做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