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歌不可置信的看著雙手撐在自己身子兩側的男人,他深邃的眼中寫滿了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意思,正因為他表現的太過認真了,反而讓宋清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右耳最近病情加重了,甚至都開始出現幻聽了。
她用力吞了吞口水,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戰祁蹙眉看著她莫名其妙的動作,卻見她忽的扯起嘴角幹巴巴的笑了,“你……你剛剛是說笑的吧?”
他的臉色倏然陰沉了下去,語氣也變得冷冽,“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難道是他吃錯藥了?
除此之外,宋清歌覺得自己真的是想不出更合適又恰當的理由來了。
宋清歌做了個深呼吸,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那你的理由是什麼?”
戰祁雙手撐在她的身子兩側,腦袋懸在她的頭頂上方,兩人對視良久,他忽然一鬆手臂壓在她身上,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深深歎了口氣,好半天才疲憊而又低沉的說:“我很累,宋清歌,你累不累?”
他的話讓她猛然一怔,隨即苦笑著扯了扯嘴角。
他說他很累,她又何嚐不累?
每天被他頤指氣使,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開始對她惡語相向。她覺得自己就仿佛是在踩了雷區一樣,必須得時刻踮著腳尖走路,稍有不慎就會被他的怒火炸得粉身碎骨。
這樣如履薄冰的日子,她真的是過夠了。
見她不說話,戰祁的臉貼在她的臉頰上,又輕歎了一口氣,“事實上,你也很累,對不對?”
自從他們重遇之後,他就一直覺得自己過得辛苦又壓抑,他越來越發現報複她並不能讓他快樂或者開心,相反的,每一次看到她流淚的眼睛,他都覺得心頭陣陣揪痛。
可是他又放不下過去的仇恨和怨憎,說服自己去接受她甚至喜歡她,如此一來他自己就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這種掙紮的心態讓他覺得很痛苦。
更讓他覺得心力交瘁的,是她身邊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男人,無論是戰訣的關切,還是薛衍的癡迷,就連許城對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青梅竹馬之間的熟悉,都讓他倍感焦慮和煩躁。不得不說,這些男人都各有千秋,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人,任何一個都能成為女人夢想的白馬王子。
那些男人越是接近她,他心裏的不安和焦灼就開始無限放大,即便每天和她同床共枕抱著她睡,即便他到現在仍然是唯一一個擁有過她的男人,可他卻始終無法放心。
這樣的拉鋸戰讓他身心俱疲,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二十多歲還有無限精力去憎恨她的小年輕了,現在的他隻想過得簡單隨意一些。
宋清歌有些無力的閉了閉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戰祁閉著眼又往她的身上蹭了蹭,臉埋在她的耳邊啞聲道:“以後,我們好好的,我會寵你,隻要你別太越界,也別太過分就行。”
罷了,如果和她和平相處能讓他活的輕鬆一點,那麼他願意試著放下那些讓人不快的過去,努力說服自己對她好。反正他說的是“寵”,又不是“愛”,隻要不付出真心,寵一個女人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宋清歌聽著他的話就來氣,瞧這責任推卸的多麼痛快,過分的人明明一直是他,可現在卻搞得她裏外不是人一樣。
她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戰總真是大人有大量,您都這麼說了,那我是不是還應該給您跪下磕頭謝恩?”
“宋清歌!”戰祁果然惱了,怒喝完了之後又極力壓著怒火,好半晌才道:“從現在起你不許再用這種不陰不陽的語調和我說話,聽到沒有?”
雖然心中多有不忿,可宋清歌還是努力忍著火氣,漠然道:“你說的這麼輕巧,但你心裏能放得下對我的恨?你能忘得了白苓?”
這個名字一直都是他們之間的禁忌,過去她隻要不小心提到,他都會立刻暴怒,衝上來掐著她的脖子警告她沒資格說白苓的名字。
如今她這樣說了,他怕是又要失控了。
宋清歌閉上眼等著他發作,可是等了足足有半分鍾,他都沒有一點反應,她這才試探性的小心睜開眼,卻聽他緩緩說道:“我會努力忘記的。”
她猛然瞪大眼睛,瞠目結舌,“你……你說什麼?”
他居然說他會努力忘記白苓?那可是他心頭的白月光,是他一生摯愛的純潔初戀啊!
“人總得為當下而活,這麼多年了,我就是念著她,她也活不過來了,倒不如放過自己,選擇遺忘的好。”
他的語氣難掩沉痛,宋清歌聽著他悲涼的語氣,心裏忽然湧上了複雜之感。畢竟是曾經那樣熱切愛過的人,說忘就忘,他肯定還是會覺得難過吧。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這一刻她總覺得自己說什麼都不對,說他做得對,他怕是會覺得她小人得誌。說他做得不對,他怕是又要吹毛求疵說她難伺候,倒不如還是閉嘴的好。
她久久不說話,反倒是戰祁有些不自在了,支起身子皺眉看著她,“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
戰祁很是不滿,“我都這麼說了,你就沒點表示?”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示。”
她一臉的無辜,他要是再說下去,無理取鬧的人就變成他了,戰祁隻好憤懣道:“算了,跟你簡直沒法溝通!你就說吧,我說的話你答應不答應?以後我努力對你好,你也要乖乖留在我身邊,不要有那些花花腸子。”
事實上宋清歌現在也活得很迷茫,跟他在一起,她覺得很痛苦,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糾葛和怨恨了。不跟他在一起,孩子將來還要做手術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如此一來,順了他的意,乖乖聽話,好像就成了她最佳的選擇。
歎了口氣,她隻得無可奈何的點頭,“好,我答應你,以後會乖乖留在你身邊。”
戰祁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剛想要誇她一句,卻聽她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他心裏隱隱有些不爽,卻還是皺著眉道:“說!”
宋清歌咬了咬唇,畏懼的看著他道:“以後……我不想要的時候,你不許強迫我,更不能生了氣就對我用強,你如果能答應這個條件,我以後就聽你的。”
戰祁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條件,心頭微微有些發疼,他凝視著她問:“那個……讓你很疼?”
“嗯,很疼。”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每次他用強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活該被人作踐的妓.女,那種疼不僅是來自於身上,更多地是來自於心理,太疼太難受了,一想起來都讓她忍不住打冷戰。
戰祁看著她透著痛意的雙眼,心上驀地一軟,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指腹擦過她的嘴唇,放緩聲調道:“可以,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對你用強。不過你也得答應我,我想要的時候,你必須要全身心的配合我,不許裝死,更不許消極應對,也不許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來搪塞我,聽到沒有?”
宋清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能不能要的少一點?那個真的很累,而且每次都好疼,做完之後我經常要疼好幾天。”
“那不行。”戰祁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她的提議,邪笑道:“你知道的,我的需求一向很大,不可能要的少。”
“但是……”
“但是,以後做的時候我會盡力輕一點,去考慮你的感受,這樣總行了吧?”戰祁說著便又要拉下臉,“我對你已經做出了最大讓步了,你也識趣一點,別再得寸進尺!”
他都這麼說了,那她還能說什麼?
雖然還有些不滿意,但宋清歌還是點了點頭。
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至於日後,如果兩人真的能相處的稍微和諧一些的話,那麼她就隻能再努力去改變他了。
見她如此,戰祁終於彎唇笑了笑,湊上去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難得溫柔道:“這才乖。”
坦白說,宋清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麼多年來被他虐出毛病來了,他態度惡劣的時候,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忽然變得這麼平易近人,她反倒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就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扯著嘴角幹笑了一下,她急忙推開他,倉皇道:“那我先去洗澡。”
宋清歌這一澡洗了將近有一個多小時,她原本想著多洗一會兒,沒準出來之後戰祁就先睡了。可當她磨磨蹭蹭的吹完頭發,她才發現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戰祁精神好的跟什麼似的,正靠在床頭看電視,哪有一點疲憊的樣子?
宋清歌當即便在心裏暗叫不好,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掀開被子上了床。
果不其然,她剛躺到床上,身旁的男人便已經關了電視和吸頂燈,隻留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翻身朝她壓了上來。
“戰、戰祁……”宋清歌強顏歡笑的看著他,努力討饒著,“今天就不要了吧?都挺累的,而且你身上的傷也沒好,不適合……”
“我之前不就說過了,就算有傷,有的事情也能照做不誤。”他說著便勾起唇角邪肆的笑了笑,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含糊不清道:“既然知道我有傷,那你就體諒我一點,你勤快一些,不要讓我太累。”
她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所有的話卻都被他堵回了肚子裏,隻能閉上眼任由他肆無忌憚的掀起波浪。
這一夜注定又是個動蕩而又纏綿的不眠之夜,夜風從窗外輕輕襲來,將窗邊的白紗窗簾吹起,夜色曖昧而又撩人。
第二天清晨,還是戰祁先醒過來的。
昨夜的運動讓他渾身舒暢,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精神頭好得不得了,身上也是一身輕鬆,甚至都不覺得傷痛了。
清淺的呼吸聲緩緩傳來,他轉頭看了看身旁還在熟睡的女人,雙眼輕闔,長睫如翼,偶爾還會輕輕抖動,惹的人心頭都有些發癢。臉上還透著一抹自然地微紅,嘴唇稍稍有些腫,可以想象他昨晚吻得有多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