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訣提著一個保溫飯盒趕到醫院的時候,果不其然,照例在病房門口看見了兩個女警。
英氣的眉心忍不住蹙起,戰訣的手緊了緊,盡管心裏多有不爽,但還是斂住情緒,麵色平淡的走了過去。
一看到他,兩個女警的臉上雖然有些羞澀,嚴謹的神色卻沒有絲毫鬆懈,仍然繃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伸出手將他攔住,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帶的什麼?”
“午飯。”戰訣的語氣有點冷硬,甚至都有點不耐煩的意思,蹙著眉道:“要不要我打開讓你們嚐一口?”
兩個女警相互對視了一眼,大概也是聽出了他話中的不滿,放下手臂道:“進去吧。”
戰訣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拎著保溫飯盒推開門便大步走進了病房,病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外麵的兩個女警都忍不住向裏麵張望了一下,戰訣的眼中立刻湧上厭惡,毫不客氣的將病房門反手一關,一條縫都沒有。
崔燦原本靠在窗口看書,聽到響聲便立刻抬起了頭,看到來人之後,嘴角便彎起了一個一個笑容,“你來了?”
“嗯。”戰訣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溫柔之色,提著飯盒走向床頭,將飯盒打開,把裏麵的夾層一層一層的拿出來,隨口說道:“今天給你做了雞肉,還給你煲了湯。”
“好香啊。”崔燦忍不住湊上去嗅了嗅,隨後一笑,“你今天來的有點晚呢。”
戰訣的手一頓,淡漠道:“嗯,外麵有人。”
他的話一說完,崔燦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隨後一點一點消失在了嘴邊,垂下了頭。
自從她接收到法院的宣判之後,人身就受到了限製,前幾天她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從樓梯上滑下來見了血,當即便被送到了醫院,警方得到消息之後,怕她又搞什麼手段,於是便立刻派了人過來二十四小時監視著她,不許任何人來探病,除了戰訣一個人。就連他每天帶的東西都要接受檢查,有時候崔燦甚至都覺得她就像是古代被判了死刑的人一樣。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度過,完全沒有人身自由,不管是出入還是回來,都會有人在觀察你的一舉一動,哪怕去個洗手間都會有人跟著,後來戰訣實在是受不了這樣變態的監視,直接將她調到了帶著客廳、電視以及獨立衛生間的單人高幹病房裏。
事實上她也知道,她現在已經五個月了,等到待產之前,都會有警方來隨時監視她,哺乳期一過,她就會立刻被執行判決。
而他們都清楚,執行判決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一想到這裏,崔燦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疼,急忙扯了扯嘴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衝他笑了笑,“沒事,我都餓了,趕緊先吃飯吧。”
“嗯。”戰訣將飯菜都盛好給她放在小桌子上。
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崔燦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斷了小指的左手,腦中不由得又回憶起了那時的場景。
不能想,一想就覺得渾身都疼,從心蔓延到每一根神經末梢,疼得她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事實上後來戰訣也接受過整形手術,將小指切斷的切口縫合的很好,幾乎看不出什麼傷疤,但是少了一根手指卻是不容置疑的,而且他受傷的時候還有一場全球巡回演奏會,因為他的傷病也全都停止,導致他直接賠了主辦方五八千萬人民幣,可以說是直接將他半輩子的付出都毀了,當然也毀了他這個人。
後來崔燦曾不止一次的問過他,這樣做值得嗎?
為了她這樣的一個女人,毀了自己的身體,毀了自己的前途,毀了自己的人生,毀了自己的一切。
可戰訣卻隻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的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寵物一樣的說:“我覺得很值得,隻要是為了你,沒什麼不值得的。”
他的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於崔燦看來,她還是覺得不值得。
當初是她沒有選擇相信他,所以才讓薑蘊有機可乘的插入到他們之中,就算當初戰訣是受到薑蘊的要挾,為了保護她,但她還是覺得這個代價付出的有點太大了點,兜兜轉轉蹉跎了這麼多年。
她吃飯的時候,戰訣就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吃,吃到一半,崔燦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吃?”
他隻是笑笑,“我吃過了,給你做的時候,我自己就吃了。”
事實上他也隻是在嚐味道的時候略微吃了一點,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多少能相處下去的時間了,所以他想珍惜每一刻看著她的時間,有時候恨不得能把一分鍾掰開來用。
過去兩個人兜兜轉轉錯過了五年,如今再回頭,兩人能相處的時間卻已經屈指可數,有時候晚上兩個人睡在一起,他甚至都有些舍不得閉眼,常常都是一直一直的盯著她看,一直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才閉上眼睡過去。
好在崔燦現在孕期很嗜睡,每天幾乎到了一沾枕頭就睡著的地步,而且基本都是一覺到天亮,所以也不知道他失眠的毛病越來越嚴重,否則的話恐怕又要擔心他了。
吃過飯後,戰訣一邊幫她收拾餐具,一邊道:“等你這個階段身體好一點,我們去把結婚證領了吧。”
崔燦原本正在喝水,聽到他的話後,手一抖,杯子裏的水被灑出來一大半。
她的反應這麼大,讓戰訣不由得心一沉,轉過頭有些失落的看著她問:“你不願意?”
“不,不是。”崔燦連忙點頭,幹笑了兩聲道:“我隻是有些奇怪,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戰訣的臉色始終都是那麼淡然,“也沒什麼,隻是覺得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對咱倆都不好。”
之所以這麼著急,其實也是因為他想趁著她服刑之前趕緊去領了結婚證,省的夜長夢多。她背叛了三年,他大不了就等上她三年,他不介意等她,他隻怕再也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