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牆黛瓦蓋起來的大宅院中熱鬧極了,披了朱漆的柱子撐起高大的門庭,雕花欄上刻著繁複的花紋將大宅院一分為二,青石板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內宅。
已是初春,昨兒剛下了雨,正值天暖泥軟的時節,小廝將花房培育的花朵都移栽到了石板路兩側,倒是襯得院子精致了不少。
二房的掌家夫人張氏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轉身立刻將臉拉了下來,厲聲吩咐身旁的婆子:“七姐兒在哪?帶去壽安堂。”
婆子連忙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小丫鬟疾步向徐歲寧所在的院子走過去。
卻不想剛進院子就被徐歲寧的貼身丫鬟攔住。
婆子一愣,一個眼神掃過去,冷聲道:“大膽,我是奉了二夫人的命令前來請七小姐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落梗著脖子看著前方:“我們小姐磕傷了腦袋,現下還未醒,恕奴婢不能放您進去。”
“豈有此理!”婆子撫了撫衣袖:“我是奉二夫人的命令來請七小姐的,二夫人的話你都敢不聽,反了你不成!”
“咱們是大房的奴才,公爺和夫人走前叮囑了,叫咱們隻認七小姐一個主子!”阿落帶著兩個小丫鬟將院門堵得死死的,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婆子惱羞成怒,伸出手指指著她的鼻子:“好啊!好啊!我這就回去稟告二夫人,小蹄子,幾次反抗二夫人的意思,看這次不發賣了你!”
“發賣了誰?”清冷的聲音自院子中響起,婆子和阿落都是一愣,兩人的視線直直看過去,隻見徐歲寧被一個丫鬟扶著站在門口,正看著她們。
婆子麵上大喜,趁著阿落愣神的功夫連忙擠進院子,停在徐歲寧身前,說教道:“七小姐,您醒了!正好,老婆子剛要跟您說呢,您這院裏的丫鬟,可得好好管管了,沒得什麼東西連老婆子我都敢攔了!”
徐歲寧斜睨她一眼:“什麼東西?”
婆子點點頭,啐了阿落一口:“就是,什麼東西!”
這婆子姓劉,是二房張氏身邊的二等婆子,雖然不能近身伺候,但是往日張氏有什麼事要通知各個院子,都是這位劉婆子去通傳,算是張氏在外麵的臉麵。
“我說你呢,劉婆子。”徐歲寧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劉婆子一驚。
“七小姐怕不是說錯了人?”她一愣,笑著問道:“老婆子我可是奉了二夫人的命令來請您到壽安堂的,是您這丫鬟不懂事,攔著老婆子我了。”
劉婆子怕徐歲寧沒聽明白,又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還故意抬出了張氏。
徐歲寧雖然是大房的姑娘,但自幼時父親便帶著繼母兄長去守邊關了,所以她是在二房的張氏手底下長大的,到三歲時才自己回到大房的小院子住,往日最聽張氏的話。
可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
她垂下眸掩住眼底的恨意,抬手輕輕碰了碰額頭處的傷口,冷聲說道:“二嬸平日最是疼我,現下我都受傷了,二嬸忙著前院兒的宴會不為我找大夫自然可以理解,又怎麼會不顧著我的傷口叫我去壽安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