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這世界難道沒有你在意的人了嗎?”大喇叭的呼喊聲,嘹亮刺耳,聲音中透露著著急與揪心。
而對於坐在天台邊的人來說,並不是很重要,這些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都要離他而去了,至於喇叭中的話,他仔細思考了一下。
“在意的人?”
“好像都不在了呀。”男人小聲嘀咕,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悲傷與哀悼。
此時樓下依舊焦急。
“這個男的叫王小雨,是新城那邊工地的一個工人。”
“好像是得了絕症,不想拖累家裏人。”
“唉。”拿著喇叭的民警歎息一聲,隨後接著開口問道。
“聯係到他家屬了嗎?”
“快讓家屬來勸勸。”
“暫時聯係不到”依舊是無奈的回答。
三月的天還很冷,樓頂天台的風很大,本就已經很虛弱的他,現在更是有些發抖。
看著下麵的人群與警察,王小雨很想對他們說一聲抱歉,注定是要讓他們白忙活了。
頂樓的門被他反鎖了,上天台的梯子也被他抽了上來。
在看了一眼遠方林立的高樓大廈還有更遠處被遮住的雲龍湖。
他平時是很恐高的,可這時他突然發現好像也沒那麼嚇人了,他從沒有一刻感覺到比現在堅強,隨後毅然的跳了下去。
下方的人群瞬間炸了鍋,吵鬧與呼喊夾雜著哭泣。
而此時王小雨的世界是安靜的,從沒有過的安靜,隨著極速的下墜,看著不斷從眼中劃過的窗戶,甚至能看到窗戶裏住戶那一瞬的驚嚇。
“砰。”
隨著一聲巨響,他徹底的要死去了,提前結束了那還有幾個月可以苟延殘喘的生命。
這時候,或許是依舊不舍,依舊留念這世間景色,他的人生,他的經曆,就如同走馬燈般,一張張一頁頁,不斷的翻動。
他的一生並不是很精彩,可以說是,糟糕透頂,無趣無味,潦潦草草。
小學時的平平淡淡。
初中時的喝酒打架鬥毆逃學上網,除了不抽煙,不過這也和他父親下手比較重有關。
到了高中也是僥幸上了縣裏比較差的一所,依舊是混吃等死,翻牆上網,天天跟幾個朋友坐在最後一排吹牛打趣。
最後上了個護理專科,也隻是聽說小閨女多好找對象,可還是單身到實習。
等到實習時,好不容易找了個對象就覺得是他的全部了,可最後還是像笑話一樣的結束了,不過中間還是比較甜蜜的。
如果說有什麼讓他遺憾的,那一定是工作後,別人介紹認識的那個女孩。
隨著世界的彩色光亮不斷消失,灰色漸漸填充了進來,他仿佛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自己,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離體了。
好冷好冷。
無數的念頭劃過,最終定格在了最深刻裏麵。
要是能重新來過就好了,一定不會這樣的,不會在醫院工作了兩年半後毅然離職,要提醒礦工的父親24年的八月不要下井,還有那個為他從短發留成長發的女孩。
楊柳春風關不住,在許我少年時。
......
2016年,徐州市,九裏區,夾河礦,工人村的兩層簡子樓中。
“小王雨,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報到呀?”
一聲咆哮劃破寂靜,這本就不隔音的簡子樓一下子傳開了,幾個鄰裏開門觀望,打小孩,他們可太愛看了。
如果時間沒錯的話,應該是要開學了,所以前一天他約上好朋友去網吧通了宵,睡了一上午,可這顯然已然是惹惱了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