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罕見的下起了雨。
人們不約而同地朝著天空舉起了彩色的盾牌,妄圖拒絕這苦澀的賜福。
空氣中略帶著煙火的氣味,灰塵漫天飛舞,想著休止,卻間不容瞬。
“昨天還大太陽呢?今天就下這麼大的雨,真是奇怪?”
“就是,一點征兆都沒有!”
“不過璃月港確實有幾年沒下雨了。”
雨聲颼颼催早寒,胡雁翅濕高飛難。
往生堂內沒有對促雨的抱怨,隻有無盡悲傷。
不是悲慟,而是啜泣;不是吵鬧,而是靜默。
那個才結婚沒幾天的少女,本該與自己的丈夫嬉笑打鬧,此時卻跪在大堂守著一口棺材。
所有的儀官前幾天還開心地慶祝,如今一個個穿上壽衣把花圈白布擺著。
或許有些人是在哽咽,但更多的都是沉默。
“啁啾……啁啾……”
幾隻鳥兒掠過,留下幾句空語;搖曳的花草,仿佛在哀歎;襲去的風也在憂傷。
“泠璞……”
“怎麼了?”
倒是泠璞並沒有那麼憂傷,若無其事,隻是手上還在為著胡老爺子的葬禮做著工作。
“你不會丟下我的,對嗎?”
小胡桃現在感覺非常不安。
那個無條件寵愛自己的、永遠會照顧自己的、對自己的胡鬧會包容的爺爺不在了。
現在她隻有泠璞這一個夫君,她很害怕泠璞會就此離去。
“嗬嗬!小傻瓜,說沒什麼傻話呢?除非我現在和爺爺一起走了,否則誰也別想讓我離開你。”
“可是……爺爺之前也是這麼說的……”
“爺爺隻是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誒?”
小胡桃不是很理解泠璞的話,不知道他說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
“什、什麼意思啊?”
忽然間,泠璞說出了一句文鄒鄒的話,讓還在難過的胡桃不能夠理解。
“就是說,爺爺他本來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是說,爺爺他在渺茫之間出生,死去也不過和四季變化一樣,遵從天道法則。”
“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就是死去的人將安安穩穩地寢臥在天地之間,而我卻嗚嗚地圍著他啼哭,自認為這是不能通曉於天命,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是死的前提,死是生的延續。有人逝去固然會有悲慟,但是別忘了,這也是必然。”
泠璞說了一大堆話,小胡桃聽得半懵半懂。
看著那疑惑的大眼睛,泠璞知道她必然沒有消化,因為她這個年齡,又有幾人能夠想通呢?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夠通曉天命,還能指望一個孩子?
“沒事,你隻要知道,爺爺他肯定不希望你在他的遺體身邊哭就好了。再哭的話,就不好看了!”
手指戳著那光潔的額頭,像是哄著哭鼻子的小女孩一樣說著。
“嗯!”
雖然這麼說是好過了一點,但是那種融於血水裏的感情還是切實存在的,要說完全想通還是不可能的。
【希望你之後能夠看開吧?畢竟一個人的死活並不能消滅這個世界的存在。】
將胡桃擁入懷,輕輕地撫摸著沒有裝束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