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好名字!好名字!”方誌興雖然早就知道她的姓名,卻也隻能故作不知,畢竟如今李莫愁聲名未彰,江湖上知道她閨名的還真不多。不過聽到她讓自己如此稱呼,還有她的動作,方誌興卻也聽出了其中隱藏的一些含義。
“不知莫愁這幾年去了哪裏?怎麼惹到了五毒寨之人?”方誌興問道。對於她話中的其它含義,則避過不言。
李莫愁見他相問,當下將自己這幾年的經曆說了出來。她這幾年到是頗為簡單,下了終南山後,因為受人調戲,還動手動腳,便將那家人盡數殺了,搶了對方莊子,住了下來。她將那裏命名為赤霞莊,之後便一直勤修武藝,直到一年前,感覺再無所進,才出來行走。無意間到了湘西沅江之上,因故連毀六十三家貨棧船行,就此惹出了五毒寨。雙方鬥了幾場,李莫愁吃了小虧。她心中不忿,乘五毒寨遇到外敵入侵時,潛入其中,盜出了《五毒秘傳》,然後便惹得對方窮追不舍,直到此處和方誌興相遇。
方誌興取出一本書冊,說道:“這就是《五毒秘傳》吧?裏麵的功夫雖然有些精妙,但終非正道,難以達到至高境界。莫愁看看即可,不必深研。”說著向李莫愁遞了過去。這《五毒秘傳》上記載的五毒神掌和蛛索功夫等頗為精妙,還有許多劇毒的提取、配製和解藥煉製配方,更有毒蟲的培養、訓練和五毒大陣之法。可以說是武林中難得的至寶。但在方誌興眼中,卻仍是不值一提。他的武功不說是一代宗師,也達到了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境界。自然對這些武功招數並不看重,而對於毒術,不說功力深後可以用內功強逼,就是他如今的醫術,也能將其盡數解了,自然對這個不屑一顧。當然,《五毒秘傳》上的一些記載。對他也有些啟發,算是觸類旁通。
李莫愁伸手接過,對於他不告自取之事。也不追究,反而微微一笑,自認為他是為自己治療毒傷,不得不取了出來。
“莫愁是因為當年之事傷心吧?其實大可不必。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又有誰能事事如意!”方誌興長歎一聲,說道。他這卻是感慨自己的上一世,那時他雖然出身名門,外人看來頗為如意,其實內心之中,又何曾真正快活?華山雖然威名素著,卻已經沒落,岌岌可危。甚至隨時都有滅門危機,遠不如外界看來那麼風光。單是如此也就罷了。華山派內部也是不靖,還要不斷為身邊的人擔心,可以說他上一世腦子裏一直繃著一根弦……對於一個最終也不過二十三歲的人來說,實在是背負太多。這一世方誌興無牽無掛,就又隨性許多,許多事也看的比較淡了。他拜入全真,求真了道,便是因為如此。全真四年通覽典籍,對於方誌興來說,實在收獲良多,是以如此感歎。
“你……你都知道啦……”李莫愁聽到此言,卻臉色煞白,顫聲說道。
方誌興正感歎間,見她如此相問,便輕輕點了點頭。想來是說的陸展元、何沅君之事,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李莫愁見此,身子搖搖晃晃,走入房中。方誌興見她這般模樣,要去攙扶,卻被她一把推開。不一會兒,他隱隱聽到房中有哭聲傳來,還有幾句歌謠“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音調淒婉,令人回腸百轉,心中酸楚。
方誌興聞言,心中也是暗悔,自己還是太過大意。沒摸清李莫愁內心想法,竟然無意間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又將她傷了一層,如今再想勸解,可是難了。
李莫愁在房間之中,痛哭不已,她本以為山村之中,平安喜樂,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傷心之事,誰知如今,卻又被方誌興勾了起來,而且傷心更甚。想到當年和陸展元之事,忍不住悲歌出聲。
聽到李莫愁哭聲,方誌興也是忍不住想到了曲非煙,心中悲切不已。他和曲非煙之間,雖然感情並不算轟轟烈烈,卻也非常人可比,如今天人兩隔,互不知對方音信,如何不悲!
洪淩波見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又講了一段故事,仙子姐姐便突然回房痛哭,道士哥哥也留下眼淚,不由大感詫異,搞不清兩人如何。到底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對這些什麼都不懂。
李莫愁哭了良久,到底毒傷初愈,身子虛弱,聲音也越來越低。方誌興感覺到此,知道她大悲之下,可能傷了身體,也顧不得什麼,闖進屋中,取出自己煉製的白雲熊蛇丸,喂她服下,並運功助她化解藥力。如此過了一會兒,李莫愁才漸漸睡去。
直到次日,李莫愁方才醒轉,方誌興再見到時,卻覺得她臉色白了許多,不如以往紅豔。而且神情也冷了下來,再不似昨日那般羞怯溫柔的模樣,對他也愛理不理,有事也都是通過洪淩波傳話。
方誌興也搞不懂李莫愁心中怎麼想的,見她如此,也隻是心中歎氣,想著以後再行勸解,總不能讓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赤練仙子”出現。
如此又過了十幾日,五毒寨中的人也沒有尋過來,方誌興去探查一番,又多方詢問,知道那些人已經南去,應該是回湘西了。想想也是,當日五毒寨那麼多人設下埋伏,都拿不下自己兩人,就是再追到了,又能如何?而且他們打探之後,定然知道方誌興是全真弟子。此地離重陽宮不過千裏,若是惹來了全真教,他們怎麼承受得起?想來李莫愁一直往北而走,也有借全真教避難的意思,畢竟五毒寨一路驅趕毒蟲,若是到了全真教的範圍。全真教定然不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