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多禮了,老道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當不得道友之禮。”彭耜將方誌興攔住,說道。接著又問:“老道冒昧,不知道友此次,到底悟到了什麼呢?”對於方誌興適才所言,他心中極為好奇,又有些疑惑,重又問了出來。
方誌興也未隱瞞,將自己體會到的有關混沌、太極、天地、天人合一的感悟向兩人一一道來。李莫愁和彭耜聞言,這才知道方誌興為何如此歡喜,心中俱是為他高興。
“‘人與天地相應’,莫非古人所言,便是如此嗎?人體之中,真的包含天地?”彭耜喃喃道。天人感應、天人合一之說,古已有之,方誌興所悟也稱不上奇,但他所言仿照天地開辟之法在人體內開辟天地,卻著實是一大創舉。縱然以彭耜所知,也不知能否可行。
方誌興同樣不知,不過武道之途,哪有一帆風順的呢?能夠有一條極為可行的道路,已經讓他心中極為喜悅了。想到此次得悟多賴彭耜指點,他從懷中取出兩本書冊,說道:“道友先前所提,貧道應下了。福建路和廣南東路講武之事,就要勞煩貴派了!”投桃報李,他此次得了這麼大的好處,自然不能與彭耜鬧出什麼爭端。再說全真教在南方實力不強,也無法在各地都能傳教,對於福建、廣東兩路,也並非勢在必得,是以方誌興順水推舟,賣給彭耜一個人情。
見此,彭耜心中大喜,心中又有些赧然。此次兩人論道。方誌興固是收獲不小,他的收獲卻也不見得少。如今方誌興將太祖長拳和太祖棒法托他在福建、廣東傳授,不但表明全真教不會進入兩路。而且表明了對他這一派的支持之意。依著彭耜為人,自然不好收下。
想了一下,彭耜道:“道友既領悟太極之意,想必對陰陽領悟極深。陰陽之氣,化生雷霆,這門神霄雷法,還請道友務必收下,否則的話,老道隻怕便要於心不安了!”
“‘陰陽生反複。普化一聲雷’,既然如此,貧道就卻之不恭了!”方誌興聞言,稽首道。先前他對彭耜這一脈兼修雷法還有些疑惑,聽到此言,卻頓時明白對方是將符籙派的雷法融入了內丹之中,以陰陽之氣運使雷霆。這樣的話,修煉雷法便對內丹修習也有一定裨益,能夠兩相促進。有此好處。方誌興自然不會推辭。
說完之後,彭耜便向方誌興傳授雷法,方誌興也將自己有關風雷的感悟說出了一些。交流之下,兩人都是又有所得。越談越是投機,又談了一些關於天地、丹道的感悟。彭耜精修金液還丹之法,自不必說;而方誌興所修先天功。卻也是從丹法中化出,頗有相通之處。再加上他師承廣寧真人郝大通,又得到全真七子中其餘五人指點。見識當真極為豐富。一番交談之下,兩人都是相見恨晚。
“性之造化係乎心,命之造化係乎身。內丹之道,便在於性命雙修。道友所傳金液還丹,可以說是煉形修命的不二法門;而我全真教,對於煉心修性也頗有妙解。你我兩脈都是傳自鍾呂二祖,若是重新相合,那可就好了!”談了許久,眼看天色將晚,方誌興突然感歎道。似是隨意而發,又似是意有所指。
彭耜聞言,心中頓時一動,明白了方誌興的意思。他適才向方誌興傳授雷法,又講授了許多有關天地、丹法的感悟,除了償對方傳授太祖長拳和太祖棒法、支持本派在福建廣東講武外,便是想要從方誌興那裏得到開辟死玄關的秘法。這方法是全真秘傳,可以稱得上立派之基,他自然不好求取,隻能以此迂回。不過也不知方誌興是有意不說還是故作不知,一直對此避而不談,無論他說出什麼內容,都會有類似方法回授,讓他也不隻能再說下去。直到聽到這句感歎,才終於明白方誌興心中所想。
不過雖然聽出了方誌興話中似有並派之意,彭耜卻沒有回應。他這一派自張紫陽、石泰以來,向來一脈單傳,直到白玉蟾時,才多收了幾個弟子,開始四處傳道。但幾十年下來,實力仍是極為弱小,若是此時與全真教並派,隻怕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便會被全真教吞並。是以雖然對開辟死玄關之法極為動心,彭耜卻也並不願為。
“你我兩派都是內丹一脈,是該相互交流才是。若是全真教有道友來到,老道定會掃榻相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又何必在乎是否相合呢!”彭耜打了個哈哈,說道。
方誌興大略提了一下,眼看彭耜故作不知,也不多言,說道:“貧道新有所悟,想要借寶地修習一番,不知道友可否準許?”此處為白玉蟾曾經所居之地,雖然稱不上洞天福地,卻也山水靈秀、氣機通暢,方誌興剛剛領會天人之道,心中正有所悟,想要在此稍稍停留,修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