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察覺到林建功有問題的，是席一塵。之前向文樂和席一塵通電話的時候，席一塵講了一些情況，其中一條就是——
“之前我一直跟著林英老婆，發現她有一個習慣，就是說謊的時候，腳尖都會微微彎曲。問題就出在這裏。她提起他公公的時候，說他公公一輩子行善積德，但是，她的腳尖在這時彎曲了。”
“昨晚我和衛姐帶走他兒媳婦的時候，他兒媳婦是給他留了字條的，這才半天時間，就上撫靈司鬧了，還帶著一個小女孩。依我看，這是故意用輿論給撫靈司施壓……”
根據老席所說，林妻在說她公公一輩子行善積德的時候，說謊了。那為什麼她人在撫靈司的時候沒有直接告訴撫靈司一些具體情況呢？
老席推測，大概率是顧及自己的女兒。也許林妻迫於無奈，早就自己主動服下玉碎花，讓案子的線索斷掉，使得撫靈司查無可查，這樣她的女兒才不會被傷害。但畢竟女兒還在虎口，所以又隱晦地給撫靈司展示一些疑點，讓撫靈司去探查？
不管林妻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去做這些決定，至少現在林妻的女兒在撫靈司，那麼撫靈司自會保護她的安全。而她的公公林建功，業已逮捕，不足為慮。
審訊室裏，回蕩著林建功沙啞滲人的笑：
“嗬嗬嗬……沒錯，是我用我兒子的靈魂，給我續命。”
“但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不想努力工作嗎？可是借靈的工作哪有那麼好找！滿世界都在死人嗬嗬……全國各地都在死人，今天死一大批，明天又死一大批，全世界都是殘魂——可是借靈工作就那麼點，你以為我不想找嗎嗬嗬嗬……”
“我找不到啊——我一個老頭子，能做什麼？”
向文樂勃然大怒，拍桌吼道：“所以你就要你兒子的命？”
“你以為隻有我這樣？”林建功的眼中略帶幾分譏諷。
向文樂眉頭緊皺。作為一名執法人員，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種犯罪心理，覺得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這麼做，所以自己就不用有什麼道德負擔。
他當即大義凜然道：“有一個我就抓一個！一旦這股邪風席卷全國各地，那麼社會的公序良俗將會裂開一道口子。到時候，越來越多的人都往這道口子擠，所謂的道德良心也將不複存在。如此，與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有什麼區別？”
“那你去抓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啊！”林建功放聲大笑，“嗬嗬嗬……漂亮話誰他媽不會說，你去抓啊，光盯著我們這些普通人彰顯你們的正義感？您可不可笑啊我尊敬的大人！”
向文樂食指指地，悍然道：“我向文樂就把話放在這裏，隻要我查出來，別管是誰，坐著什麼位置，權勢滔天還是富可敵國，我拚著這條命也要把他拽進補天獄。”
林建功被向文樂這浩然氣勢嚇了一跳，一時不知作何言語。緩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說：“好，好，你最好是說到做到。”
“這是自然。”向文樂道，“國以人為重，人以善為本，本不可失，天不可裂，所以才需要嚴懲你們這幫惡徒，從而矯正風氣，修繕天穹，讓社會得以在正軌上運行。”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想長生嗎？”
“壽命的長短取決於是否真正實現人生理想。我作為一名執法者，我的理想是律法完善，人人遵守，社會有條不紊地運行。倘若真能實現，哪怕我現在就死也在所不惜。但如果律法有缺，冤案未平，而我卻撒手人寰，那我會死不瞑目的。”
“所以這時候如果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你，讓你繼續完成你的使命，你是否接受？”
向文樂有了片刻的猶豫。
“嗬嗬嗬你猶豫了嗬嗬嗬……”林建功得意地笑著，“尊敬的大人，我再問您，如果一位皇帝命在旦夕，但是他的新政剛剛頒發不久，還未有成果，這時候，他想用其他人的靈魂續命，你是否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