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柯最的聲如洪鍾相比,慕容鋒的聲音就顯得溫和了許多,象是一位長者對晚輩的諄諄教誨。不僅柯最將振興中部鮮卑的希望寄托在了年青的軻比能身上,老邁的慕容鋒也是如此。
慕容鋒看了看帳中眾人,有些悲哀地發現,鮮卑年長一代都已老了,而年青一代又沒有成長起來。這樣的鮮卑如何能與年青鐵血的大武國新皇相比。
“唉!”情由心生,慕容鋒發出了一聲長歎。
想當年鮮卑大王檀石槐成立鮮卑國時,大鮮卑雄霸草原,所向無敵,是何等聲威,就連漢人也不敢側目。漢人落日原大敗之後,更是對大鮮卑鐵騎退避三舍,大鮮卑崛起之勢不可擋。那時的鮮卑是何等強盛,沒想到短短十幾年大鮮卑淪落到了這種局麵。
慕容鋒的歎息聲與整個大帳中的熱烈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就連正在大呼小叫的眾人也停下了手中刀具,放下了碗中烈酒,沉默起來。大鮮卑的現況很不妙,差不少到了敗亡的境地。這些人不是不知,隻是好用酒精來麻醉自己而已。
大帳中,有不少人是當初跟隨大王檀石槐一起打天下的老帥。隻是那時他們還很年青,現在卻老了。在依稀的回憶中,他們也仿佛回到了往日崢嶸歲月。
“大帥,不必傷感!此次漢人內亂,正是我大鮮卑重新崛起的契機。”東部鮮卑大人彌加喝了不少酒,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就連說話也有點不連貫。
“是啊!大人說得極是!”眾人隨聲附和。
現在的大草原也唯有東部鮮卑還保持著相對完整,在鮮卑各部中實力最強。東部鮮卑大人彌加理所當然的成了這支聯軍的最高首領,他說的話其他人自然是不能不給麵子。
“談何容易啊?”慕容鋒微微搖頭,端起麵前的酒碗,猛灌了一口,蒼桑地說道。
慕容鋒是位冷靜的老帥,更是位倨傲的智者。他不會因為彌加的幾句話就狂妄地認為,大鮮卑真的能崛起了。也不會因為彌加是東部鮮卑大人,這支聯軍的首領就附和他的話。
這幾年慕容鋒沒少與幽靈鐵騎和鎮西軍的龍、騎、豹三騎打交道,一直是敗多勝少。
慕容鋒明白,以前的鎮西軍現在的大武國鐵騎的強大。在大武國鐵騎麵前,馬背上長大的大鮮卑人都占不到絲毫便宜,還談何崛起!又如何崛起?這種寄希望於對手的做法,他有點不屑。除非鮮卑大王檀石槐重生,大鮮卑或許還有崛起的可能!
第二天,東部鮮卑大人彌加命人在落日原四周山丘築起了一座座烽火,並向周圍撒出了大量偵騎。烽火可不是漢人專利,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經常使用烽火來傳達警信。
在落日原西南方的一座山丘上,彌加、柯最、慕容鋒等大帥正聚集在一起,旭日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們麵朝的方向正是大武國都城長安所在的位置。
也許是所站的位置給了慕容鋒一點靈感,也許是慕容鋒早有預謀。
慕容鋒手中彎刀直指長安城方向,緩緩說道:“如果在長安城兵力極度空虛之時,我大鮮卑鐵騎過長城,占九原,沿先秦直道奔襲長安,大鮮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正在指指點點,商議著什麼的眾人聽了慕容鋒的話,刹那之間都楞了一下。接著一張張黑黃的老臉慢慢變紅,是興奮的,再接下來一個個眼神之中閃現出了貪婪的光芒。
“妙!大帥此策極妙!”東部鮮卑大人彌加大笑著狂叫了起來。
“好!我大鮮卑鐵騎就呆在這落日原中,等到漢人打得你死我活,長安城的那位大武新皇一定會調動長安城附近的守軍前去增援。到那時我大鮮卑鐵騎就直接奔襲長安,搶了他的老窩。”中部鮮卑大人柯最也是心情激憤,花白胡須亂顫,喧囂地吼了起來。
“長安城的女人……”
“長安城的財寶都是我大鮮卑的了……”
這些鮮卑碩果僅存的大人物,一個個心花怒放,他們那顆躁動的心已飛到了長安。
漢人慣用的坐山觀虎鬥,不知何時也被這幫鮮卑人學會了。
這幫鮮卑大佬壓根就不知道,就在他們意氣風發,想著怎樣到長安城去搶掠,甚至想要控製關中的時候。大武國上將華雄已經率領二十一萬五衛騎,抵達了陰山山脈,分兵五路對鮮卑鐵騎展開了圍剿。
慕容鋒能想到突襲長安,皇甫劍又怎麼會不防呢?
隻是中原群雄和草原上的鮮卑人直到此時,都還以為他們的行動瞞過了皇甫劍,皇甫劍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卻不知皇甫劍早就給他們布下了一張天大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