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的病不日便好了,沈知蓮叫了寧秋在跟前伺候。
他帶著秋寧去藥房。
經過未央湖的時候,沈知蓮突然覺得腹部疼痛難忍,他腳一踉蹌,不知整的,便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看見的是四角的昏沉,以及哭哭啼啼的冬藏。
“寧秋呢?”
“被皇上賜死了,說沒有照顧好沈妃。”
“沈妃,依冬藏看,這六宮之中,再也沒有比您更得寵的了。”
“您這一出事,所有奇珍異寶都往長清宮跑!”
說著,冬藏顯然開心起來。
沈知蓮沒空管這些,他又問:“藥呢?”
“奴婢去拿!”冬藏笑著,就去推開門。
門後,是曲靖離陰沉的臉。
冬藏嚇了一跳,隻得連忙低頭行禮,最後退下。
門被曲靖離關死,他抬眼,掐住了沈知進的脖頸。
“你熬的什麼藥。”
後半句,曲靖離沒說,但沈知蓮就是知道,紀明月,終於死了。
他的蒼白的臉更加蒼白,嘴角卻帶著絲絲笑意,像是月下恣意綻放的紅蓮,妖冶極了。
曲靖離冰封的臉一頓,他想紀明月就永遠不會這樣,紀明月是晚間的皎月,清冷獨立。
他終究還是放下了手,冷眼看著沈知蓮不住咳嗽。
但,沈知蓮隻有一句話。
“你拿了我的藥。”
他想過曲靖離會拿他的藥喂給紀明月。
他是可以下毒的。
思來想去,沈知蓮放棄了。
他想啊,憑什麼紀明月就可以如此痛快的死去呢?
侵染藥材不知多少載,他最是知道其中利害。
曲靖離點頭,淡淡道:“宮裏最不缺的,就是藥材。”
沈知蓮搖頭,嘴角卻放肆上揚。
長清宮日日夜夜湯藥供應,曲靖離像是終於發現那罐子裏的藥是真沒毒,且還是是大補,吊命用的,便再也不來看沈知蓮。
他很配合,乖乖吃藥,認真聽太醫說話,還有誰能不放心?
這一病,持續了月餘。
沈知蓮在一個早春的清晨,穿上最體麵的外衣,提著劍,走出了房門。
紀明月死了,就算曲靖離的心在他身上,再濃厚的皇族氣運也於他無用。
剛剛醒來的冬藏揉著眼睛,突然驚醒,拿上鬥蓬,傘,跟了上去。
近些日子倒春寒倒得厲害,沈妃卻還病著。
整個皇宮都因沈妃出了房門而躁動起來,動靜甚至驚動了還在早朝的皇上。
曲靖離直接退了朝往長清宮趕。
最終,他停留在了未央湖。
寒冬已過,初春已來,湖麵上的冰霜隻有薄薄的一層。
是沈知蓮太輕了嗎?佇立於冰麵之上。
冰上生蓮,沈知蓮提著劍,冰蓮在他腳尖隨著舞動炸開而來。
清晨的陽光打在蓮花上,折射出赤紅的光暈。
沈知蓮在舞劍。
那是他還沒病時常練的。
他的餘光掃過岸上的曲靖離,挑挑眉。
他特意挑好了時辰,曲靖離卻仍是趕來了。
古溪族人,生而知天命。
雙女福運通享,恍世間福澤,護一世安定。
雙子災隨禍至,品世間淒苦,妒一世繁華。
他不想詛咒任何人。
他的天命裏沒有祝福。
他沉吟道:“因汝而憾之事,終得圓滿。”